而郁润青独坐在厅上,醉着,又醒着,晕晕乎乎的,却很清楚自己此刻所在何处。
她一想到出了这扇门,往右手边一拐,不过五步远的距离就是陆轻舟的房间,心里就有点蠢蠢欲动。
就进去再看一眼吧。
郁润青只觉得自己像在暴风雨中航行,海浪颠来荡去,人也摇摇晃晃,也不知是撞到了什么,身体忽然失去重心,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却好似做梦似的陷进了一团柔软中。
勉强睁开眼,目光所及是柔软的纱帐,郁润青知道这是陆轻舟从前睡的床榻,被褥间还有熟悉的铃兰馨香。
少年时的陆轻舟,到底是什么模样……
郁润青侧过身,看向那落了锁的漆花木匣子,那是属于陆轻舟的,珍贵的,不想让旁人知晓的秘密。
算了,算了。
陆轻舟从来不计较这些事。往往宽容大度的人,都讨厌小肚鸡肠的人。郁润青不想被讨厌,一点都不想。
她闭上眼睛,打算就此睡去,奈何那颗解酒丸仍在效力,叫她意识依然留存,却又打不起精神。
而陆轻舟一进门,便见她身着雪白道袍,仰面躺在床榻上,面色微红,眼含水光,一手拨弄着纱帐,一手抱着个木匣子。
陆轻舟忍不住笑,很快走上前问:“你在做什么呢?”
郁润青倒是很理直气壮,拍拍木匣子说:“给我看看,我的事都告诉你了……”
那神情,那语气,和十九岁的郁润青没两样。
“真要看?”
“要看!”
陆轻舟从床内的缝隙中取出钥匙,随手打开了木匣子,因知晓郁润青酒醒之后大抵会忘记,心里并不觉得难为情:“看吧,以后可别说我没给你看过。”
郁润青缓坐起身,紧抿着唇,从匣子里取出一条旧手帕,迷迷糊糊的,根本没认出来那是好多年前她自己遗失的手帕,脑子里只翻来覆去的想着那句“殷勤遗下轻绡意,好与情郎怀袖中”,顷刻间,浑身的血都凉了。
正当这时,陆轻舟在她额头上轻戳了一下,柔声细语地说:“你倒是好好看看呀。”
郁润青脸色苍白,简直写着“宁死不看”四个字,但还是很乖的低下头,将那手帕展开来铺在膝上,仔仔细细地去看了。
没一会,脸颊又红润起来,眼睛也亮晶晶的,很难以置信地看向陆轻舟:“这个,小舟,这个好像是我的。”
这一瞬间,陆轻舟想起自己独自度过的漫长岁月,想起那些无妄的等待和翻腾的嫉妒。
此刻,如果她愿意,可以轻而易举的让郁润青也品尝到那苦涩的滋味。
“当然是你的。”陆轻舟说:“不然还能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