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守岁……先生要同朕一起么?”顾峤不敢再去多想方才的事情,连忙移开了话题。

往年他都顾忌着商琅的身体,不敢让人陪着他整夜不眠,但如今商琅已经停了药,身子恢复了个七七八八,顾峤倒是没先前那般小心翼翼地,把人看做琉璃了。

“自然,”顾峤早就移开视线,商琅的目光却是一直都落在他身上,烫得让人呼吸急促,“臣还从未同陛下守过夜。”

“……好。”顾峤后面半点也不敢看他,紧攥着拳,掌心都有了微的痛意,靠着这点疼痛来维持清醒。

夜深之后,众人都散回了自己的寝居当中,顾峤也带着商琅回到了寝殿当中。

既然要守岁,自然就该待在一起,顾峤直接将人给带到了自己的寝殿内,在踏进去的时候,商琅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还是一言未发,顺从地跟着人走了进去。

两人未曾更衣,直接歇在了贵妃榻上,面前的小几摆了些吃食,还有茶水,顾峤眼下却没什么心思去管他坐下来的时候,商琅也紧挨着,就坐到了他身侧来。

触手可及。

这样的距离对两人来说应当是习以为常的,但大概是商琅今夜看向他的目光比之平时不知道要灼热多少,才让顾峤生了些坐立难安。

外面已然静了,顾峤干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商琅也没有开口说什么话,但是瞧上去要比他从容不少。

顾峤往年独自一个人守岁的时候,都是从御书房当中挑来些书册看,其中大概率还能瞧见商琅留下来的批注,便又是一份欢喜,靠着这些来度过长夜。

但是眼下,商琅本人就坐在了他身边,反倒是让他变得无措起来。

两人当然不可能这么干坐着守岁,光靠着聊天也不现实,商琅回来之前就从御书房中挑了些孤本来,都是那等顾峤看着名字就懒得翻阅的古著,眼下就堆在丞相大人的身边。

便显得顾峤这边空荡荡地,无事可做。

“陛下往年守岁的时候,都在做什么?”商琅不至于直接忽略掉帝王,将那些古籍整理好了之后,就偏过头来问他。

顾峤欲言又止。

他总不能告诉商琅,他守岁的时候,脑海里面想的都是他吧!

“同先生一样深宫冷寂,朕也就只好靠着这些书本来打发时间了。”顾峤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答他。

高处不胜寒,古来帝王都是个孤家寡人。顾峤觉得自己能像如今这般,有交心的友人,还有心上人在旁相伴,已是万幸了。

至少寂寂深夜,还能有可以拿来做慰藉的东西。

商琅却是有些不相信:“陛下看的,可是治国之策?”

帝王虽然聪慧,经史也通晓不少,但许多都跟先前顾峤想要接近商琅有关系。真真平心去论,顾峤对这些东西的兴趣并不大。甚至说有些厌烦。

若是帝王自己寻书看,商琅觉得,御书房那些正经的籍册里面,恐怕也就治国之策能入得了顾峤的眼了。

这一句话却让顾峤噎住了。

御书房里面与治国有关系的东西的确是他最常翻阅的,尤其是在刚登基的时候。试想,一个本来都打算游手好闲到及冠,然后拿块富庶点的封地去当闲散亲王的人,忽然就被这么推上皇位,就算他身在皇家,耳濡目染了不少御下之法,真到实践的时候也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这个时候自然就需要从书卷当中去汲取先辈智慧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那几本书都快要被他给翻烂了,就算称不上倒背如流,也相差无几。

顾峤怎么可能再去看那些无趣的东西?

自然拿的是商琅偏爱一点的古籍,其中内容到底看进去多少,顾峤自己都不敢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