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宸一声令下，侍卫便将四四方方的黑色骨灰盒倒转

骨白的齑粉，随风而散，飘在翻滚的河水之上。

第6章

乌云压城，闷雷声声。

眼看河水倏然变成浑浊的墨黑色，陆寒宸带着江晚清回了马车内。

“夫君，姐姐的死讯终会传到皇宫，若有人对圣上说您宠妾灭妻，该如何是好？”

江晚清依偎在陆寒宸怀中，嗓音浸满担忧。

陆寒宸搂紧了她：“我是以正妻之礼迎娶的你，你不是我的妾，而是结发妻，没人敢置喙你。”

他低沉说着，提及了过往。

“清儿，十六岁那年桃林小筑初见你惊鸿一舞，我便在心底发誓，往后你的舞姿只能我一人看。”

“我央求母亲将你带入陆府，为你求得郡主身份，那些年我们虽是兄妹相称，但你应当知道，我从未把你当妹妹看待……”

怀中的江晚清睫毛轻颤了几分，低头倚靠着他的胸膛，没有说话。

车厢外闪电划破天空，也照亮了苏洛惨白的脸。

“桃林小筑”

及笄那年她在桃林小筑偷偷练舞，想在祖母寿辰宴上做贺礼相赠。

但寿辰宴未办，祖母便撒手人间。

那支舞，她便再也没跳过。

桃林小筑是她的秘密之所，除了她其他女子一律不得入内。

当年陆寒宸看到的跳舞女子……不可能是江晚清！

苏洛看着相拥的两人，空洞的眼眸如枯水般干涸。

“清儿，当初你说成婚后再起舞弄清影，等下回云锦别院就跳给我看，可好？”

陆寒宸的声音拉回了苏洛的思绪，她下意识看向江晚清。

那埋在他怀中的女人眼神闪烁了几分，执帕的手半掩着红唇：“这几日心神不宁，生怕姐姐入梦，清儿早已忘了当年的舞姿……”

陆寒宸有些失落，但还是摩挲着江晚清的发顶安抚。

“那就再等等，等你想起来再跳。”

一旁的苏洛扯了扯嘴角，喃喃回应了他。

“陆寒宸，江晚清不是忘了动作，而是她根本就不会跳。”

“因为当年让你惊鸿一瞥的跳舞之人，一直是我啊……”

过往三年的点点滴滴如走马观花在苏洛脑海中闪现，酸的，苦的，痛的……

所有的不明白不理解，直到这一刻才清晰明了。

原来陆寒宸对江晚清的在意和喜爱，全都是源于那一支舞。

可笑啊

如果当初他没认错人，自己和他的这段孽缘，是否也能成为一段佳话？

可惜没有如果，她已经死了。

“陆寒宸，若你知道真相，可会后悔自己错得太离谱……”

苏洛攥着衣角缎面上的并蒂莲，皱褶一团像极了她被揉碎的半生。

……

陆家世子妃的死讯，从无人知晓传遍了京城上下。

皇帝召了陆寒宸入宫。

凌霄殿前，陆寒宸一袭玄袍，丝毫不惧帝王威严。

“圣上忌惮苏家，任由苏洛强嫁于臣，如今苏洛已死，苏家军当物归原主了。”

他说着，将象征着兵力和军心的虎符交由宫人呈上。

龙椅上的皇帝气势凌人，看向陆寒宸的眼眸带着审视。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对苏洛当真没动一点情？”

陆寒宸神色未改分毫：“强扭的瓜不甜，臣的心无法分成两瓣。”

说完，他深深一鞠躬告退。

回去的路上，陆寒宸的马车停在了世子府门前。

如今那个惹人厌的女人已经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