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在北州市有几套房子,目前住在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

和林桁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她蹬掉高跟鞋,光脚踩在地上,从柜子里找了双均码的一次性拖鞋给林桁。

“家里暂时没有男士拖鞋,你先穿这个。”

她在一旁等林桁换好鞋,叫他放下包,带林桁大致参观了一下。

房子很大,足有两百平左右,衡月指着一间开着门的房间道,“那是我的卧室。”

她走了两步,推开隔壁房门,“这间房铺有床单被套,你今晚先在这睡下,如果想睡刚才空着的那间,可以明天收拾出来。”

这间房之前衡月意外睡过两次,之后她便叫家政阿姨铺上了床铺,没想有用上的一天。

林桁毫无异议,无论衡月说什么他都答“嗯”,像个没脾气的机器人,只在衡月说收拾房间的时候,才给了点不同的回应。

“不用麻烦。”他说。

虽然衡月说会尽心照顾他,但对于林桁来说,他明白自己并不处于一个可以“挑剔”的位置。

衡月瞥见他额上的汗珠,伸手替他打开空调,并没有客气回“不麻烦”,而是转头看着他,直白地指出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平等。

“林桁,我们的关系并不完全对等,在你适应这段关系之前,你得学会‘麻烦’我,明白吗?”

她脱去高跟鞋,赤脚踩在温凉的地板上,个头比林桁矮了一个头不止。

林桁微一低头,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漂亮含情的眉眼、涂着口红的唇瓣和那道拢在衣裙下的软沟。

林桁不太怎么会拒绝衡月,在这种时刻,他总是只有一种反应,那就是避开视线,闷着头回一声

“嗯。”

衡月几乎已经能猜到他的回应。

0004 停岸(4)

衡月从房间的浴室洗完澡出来,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她又闻到了那股之前在车里闻到过的味道,温和青涩,有些像阳光下未成熟的麦穗香。

在车上时,这股味道只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她疑心是自己的错觉。而此刻,这股浅淡的香气却变得极其浓郁,像看不见的晨雾斥满了整间宽敞的客厅。

信息素。

衡月脑子里瞬间蹦出了这个词。

这并非她头脑敏捷,而是她的身体先一步地替她做出了判断。

这屋子里只有她和林桁两个人,如果不是她,那么就只有

衡月稍稍屏住呼吸,压制着身体本能涌上来的燥意,走进客厅,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林桁。”

门半掩着,里面并没有人答。

突然,“咔哒”一声,身后洗手间的门被人打开。

衡月转过身,看见林桁手脚僵硬地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几乎同时,一股浓烈的信息素冲出浴室,涌入客厅,来势汹汹地朝衡月袭来,仿佛要穿过她后颈披散的湿发渗入脆弱敏感的腺体。

犹如被夏夜潮湿黏热的海风扑了满面,衡月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滞了一秒。

少年落地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呼吸却尤为急促。他一头黑色短发汗得湿透,裸露在外的皮肤透出不正常的淡红,两道长眉深深敛着,仿佛正在遭受某种莫大的痛苦。

看见林桁这个模样,衡月已经完全确定,林桁正在经历人生中第一次分化。

林桁看见站在他房间门口的衡月后,浓密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似淋湿了的乌黑翅羽在发抖,无端透出几分柔弱无依的滋味来。

即便他只是皱着眉,脸上并没有太多其他表情。

和在他家中的那间石砖瓦房中一样,林桁没有贸然离衡月太近,而是站定在客厅中间,与她隔着两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