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潘嬷嬷只当她少不更事,悉心哄劝:“若得檀侯青睐,姑娘下半生自是不尽荣华。静安侯知此际遇,怕是也会为姑娘高兴的。”

缨徽表面应和,心想:这都督府真是烂透了,合该一把火烧了才是。

送走潘嬷嬷。

便有侍女搬来浴水,为缨徽沐浴梳妆。

大半日光阴过去,庄子里的李崇润才艰难醒来。

裴九思顶着他阴鸷如刃的目光艰难回完话,又看了一眼端坐在侧的高兆容。

见她朝自己使眼色,这才一步三回首地离去。

李崇润揉捏额角,剑眉如笼寒烟。

偏又迷茫:“为什么?她为什么?”

高兆容叹息:“大约……因为你只是七郎君吧。”

“我跟她说过!我会出人头地的!我会给她荣耀富贵的!”

李崇润满目血红,声音嘶哑,如被激怒的小兽。

高兆容道:“也许……她不信,或者她嫌太慢了。”

李崇润咬牙,霍得起身,将案上珠冠扫落在地。

碎叶流金般的混乱,珍珠散落开来,滚了满地。

他攥紧拳,自齿间迸出:“我会让她后悔的!我定要让她后悔!”

第9章 “他碰你了?”

迟日夜长,缨徽歪在芙蓉榻上小憩。

心事堆积得太多,难以入眠。

只呆呆看着满院的侍女嬷嬷忙活。

就连素日懒散应卯的梅嬷嬷都破天荒地留下来。

给缨徽张罗脂粉钗环。

瓷钵碰撞的清脆,夹杂遥远微弱的哀嚎。

缨徽探身望向窗外,问:“这是怎么了?”

白蕊捧一盅燕窝粥进来,随口道:“抓了几个定州逃来的乱党,都督让押来受审。”

缨徽的身体瞬间紧绷。

红珠不知内情,调侃:“如今都督做事真是越来越随着心意了,幽州诏狱尽是摆设,连犯人都得送到府里来审了。”

白蕊边哄着缨徽用几口燕窝粥,边说:“大约是疑心病太重,信不得旁人吧。”

“不要谤议都督!”梅嬷嬷轻斥。

二女相互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缨徽旁观她们,想起从前在定州谢府的辰光。

燕燕顽皮,唇舌又伶俐,常惹得阿娘不悦。

责骂几句,她反倒有一车话开脱。

气得阿娘常要拿掸子打人。

燕燕左躲右躲。

缨徽怕真打到阿姐,总要挡在她面前。

阿娘叉腰:“葡萄你让开,别打着你,今日我非要收拾这死丫头。”

燕燕踮脚:“对,葡萄你让开,冤有头债有主,我谢燕燕一人做事一人当,才不要你给我挡。啊!”

终于挨了打。

一声哀吼,惊飞枝头几只黄鹂鸟。

缨徽托腮看向挂于飞檐边的熔金落日。

心想:也不知燕燕姐死前有没有受罪。

神游了几个时辰。

亥时,主院里来了两个嬷嬷接缨徽过去。

早就梳妆妥当。

缨徽穿了一袭桃红齐胸襦裙,襟前裾上刺绣百叶缃梅,金线琨边,配鹅黄披帛。

挽了妇人的灵蛇髻。

斜插雀翎赤金步摇。

绣鞋上坠了东珠。

莲步轻移时,鞋上的珠子与步摇齐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