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残茶冷却,像是刚宴过客。

陈大娘子穿大袖濮院绸襦裙。

封襟一枝百叶缃梅。

一应钗饰除去,只簪华盛,雅致清丽。

她说:“明日起便是大法事,女眷要在佛堂诵经,妹妹身子弱,午膳后悄悄回去歇息吧。”

缨徽是不信她能转性儿。

但一时又捉摸不出她打的什么主意。

又想,自己如今若还有什么值得算计。

无外乎就是要给都督做妾。

若陈大娘子真有本事,把这事算计黄了才好。

她乖巧应下。

陈大娘子显然高兴。

倚靠凭几,慢吟吟道:“妹妹以后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见外了。世道纷乱,佛山这边也不太平,妹妹只管在厢房歇息,可不要乱跑。”

陈大娘子一双细目,弯起笑看她,促狭又带着几分轻慢。

缨徽很不喜欢这种目光。

她自小受过太多,说不出的厌恶。

应下后借口身子不适,匆匆告退。

陈大娘子像是拿捏住了什么,一种高高在上睥睨万千的姿态。

也不与她计较,大度地叫嬷嬷送她出去。

缨徽就不喜欢跟这种人来往。

要不就足够聪明,手段使得叫她一点都看不出来。

要不就别整天妖儿鬼儿的。

明明脑子跟她差不多,非觉自己高人一等。

她怕再与陈大娘子有交集,连续几日都安生躲在厢房里。

过了十五,法事落幕,女眷陆陆续续下山。

离开那日,缨徽将要上马车,隐约听有人喊“妹妹”。

回头一看,竟是许娘子。

与在都督房里的富丽闲妆不同。

今日的许娘子装扮素净。

一袭玉色软缎襦裙,外罩珍珠披风,云髻银簪。

好一个清丽佳人。

闷了几日,缨徽正巧想找人说话。

邀她同乘,许娘子爽快地上来。

马车途经村落。

缨徽撩开车帷,见道旁有衣衫褴褛的老人孩子在乞讨。

面色枯槁,形若干柴。

她让红珠拿些碎银和糕饼去分。

许娘子叹息:“定州打了几场恶战,死伤无数,遗民失所,好些逃到幽州来了,真是造孽。”

又是定州。

缨徽心头一跳,问:“那定州刺史都不管吗?”

许娘子哂笑:“当官的各个求自保,哪管百姓死活。”

她是花娘出身。

见惯了官吏鱼肉乡里、吃拿卡要的丑陋面孔。

不自觉流出鄙夷。

“刺史不是这样的人。”缨徽呢喃。

许娘子没听清:“妹妹说什么?”

缨徽摇摇头,岔开话题:“姐姐的珠钗倒是别致。”

许娘子鬓边一支珠钗。

虽以银镶嵌,但珠子光泽幽亮,呈紫。

五颗嵌做花的五瓣,别致又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