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1 / 1)

与王鸳宁只是长辈们的期望, 根本没有下定。

甚至于,两个当事人有默契。

都在竭力回避这门婚事。

不然,王鸳宁为什么要躲去龟兹。

他李崇润又有什么情谊要给沈太夫人守丧。

可是这要求被谢世渊提了出来。

还是以他家传的兵符做交换他受尽酷刑, 都不肯供出其下落的兵符。

李崇润闷顿许久,终于忍不住问:“谢将军往后做何打算?”

他口口声声誓死复仇。

可李崇润觉得, 他亦有难以割舍之人。

不像是义无反顾的姿态。

谢世渊果真没有像从前那般立即笃定地回答要复仇。

人就是这样, 若是谢家刚被灭门时,他恨不得立即生啖仇人血肉。

可是耽搁了这么久, 与俗世的羁绊日深, 竟也会生出一些难舍之情。

那要如何呢?

将兵符献上,扶持李崇润。

等着他慢慢羽翼丰满, 直到能与檀侯魏铭相抗衡?

不可能!

亲人罹难惨境历历在目, 让那狗贼多活一年已是不孝不悌。

难不成要让他继续安享富贵、受八方朝拜,风光个几年再死吗?

谢世渊咬牙, 决绝道:“某复仇之心不死, 定要去檀州取贼性命。”

他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李崇润将手搭在圈椅上,仔细端详他。

突然觉得, 他和缨徽竟有几分想象。

那样憎恨、不舍、贪生、赴死的矛盾神情也曾出现在缨徽的脸上。

一瞬刚硬, 一瞬柔软。

他一怔,好像明白了什么, 森森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

顷刻间袭满四肢百骸。

谢世渊见李崇润沉默,忍不住叫他:“都督,不知谢某所请,意下如何?”

李崇润如梦初醒,皱眉看他,“谢将军,在你们的心里,我就这么信不过吗?”

他乖张过,阴狠过。

可若非缨徽三番五次抛弃他,总是在重要抉择时舍弃他。

他又何至于此?

难道所有的事,都是他自己的错吗?

谢世渊不料他这样说,倒是无措。

斟酌半晌,才道:“不是信不过,只是……人之将死,总是期望将最好的留给至亲。”

他微微垂首,眼眶不自觉红了,“谢氏已经没有人了,就让葡萄替我们,好好地活下去吧。”

李崇润说:“她会好好的。”

四目相对,都是聪明人,已毋需明言。

谢世渊走后,李崇润坐在花厅里自斟自饮。

蓦地,看向隔扇,“徽徽,人都走了,你要愣在那里到几时?”

缨徽这才拖着曳地裙纱,慢腾腾地从隔扇后走了出来。

她曾经以为,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分离的几年里,阿兄成了亲,有了孩子。

已与她渐行渐远。

可是刚才听他要用誓死守护的兵符来换给她一个正妻之位。

听他留遗言一般恳求崇润善待她。

她恍然发觉,其实一切都没有变过。

谢家人一直都倾尽全力、别无所图地爱她。

哪怕彼此之间毫无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