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让她受一点凡尘的苦楚。
可是, 怎么兜兜转转,就到了如今。
她不过一个孱弱的女子, 只要有倚仗就能好好活下去。
为什么每天那么多心事。
那么多消磨不尽的哀愁。
李崇润伸手触向她的脸。
她在愣怔中骇了一跳, 本能想要躲避。
但回过神来后,还是乖乖把脸放在了他的掌心间。
经年习武握剑, 指腹上长出薄薄的茧。
划过细嫩的肌肤, 带起战栗。
李崇润问:“我几日没有回府,你害怕了罢。”
缨徽摇头:“姨母说你没有事, 都督府也没有事。”
李崇润又问:“就没想着来看看我吗?”
缨徽抿了抿唇, 不做声了。
她想过来看。
只是这种微妙情景,难免有刺探的嫌疑, 实在遗患无穷。
倏然发现,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和崇润之间需得小心翼翼维持平衡。
可以哄一哄,可以骗一骗。那样不是更残忍。
缨徽和阿兄接触太多, 也生出了对世人的怜悯。
狂风骤然袭来, 裹挟着砂砾。
缨徽皱眉偏头躲避,李崇润抬起袖氅, 为她挡住风沙。
风吹得他们的衣袂翩飞而起。
像一双蝶的羽翼,忽闪着交缠。
缨徽有些站不住,靠在李崇润胸膛上。
他顺手揽住她。
交颈相依,像真正的鸳鸯。
李崇润听见自己心里在叹息。
于她耳畔温声说:“回去吧。”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
檀侯派出的使节孟天郊到了幽州。
李崇润唯恐他再见到缨徽,将他安顿在离都督府很远的广陵别馆。
遇刺那日,孟天郊正和他一起。
不过几个不成气候的毛贼。
但时间、时机太过不妙。
会让远在千里外的檀侯认为李崇润缺乏对幽州的掌控。
从而惹来很多事端。
又要花费诸多心力来安抚孟天郊。
这是个油子,场面话说得好听。
但处处是陷阱,对这位刚上位的少年都督又有些轻蔑。
李崇润靠在车壁上,阖眸养神。
缨徽觑看他许久。
冬天日头不毒,他好像又白回来了。
玉面秀美,眉宇入鬓,鼻梁高挺。
黑色狐裘的毛领蹭在颊边。
这么安静坐着,像一幅泼墨细致的名画。
真好看。
缨徽的心又变得柔软。
怕他寐中受凉,想要解下自己的鹤氅给他盖上。
手刚触上丝绦,就听李崇润朗越的嗓音飘来:“穿着吧,小心着凉。”
“咦?”缨徽惊奇地凑近他,“你不是闭着眼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