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发现了一件让他几乎失言的事:

害他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头的保姆,虽然可恶,但与他后来认识的人比起来,竟然称得上是,最可爱的人?

他在餐桌上亲眼看着父亲给他的亲戚打电话抱怨说:“早知道她这么白痴,我根本不会跟她注册结婚,直接睡了她把生米煮成熟饭,闵氏照旧是我的。我现在居然还搭上了自己的头婚,真是亏大发了。”

不知那头说了什么,‘沈延’看了对面的他一眼,在发现他的目光后,轻蔑一笑:“什么儿子?这种弱智也配当我儿子?我生他还不如生块叉烧。别说,我第二后悔的就是这件事,早知道生下的是这么个弱智孽障,当初就不该让妈吵着闹着让他姓沈。”

“再说吧,等离婚拿到钱,我肯定是要把你雅柏姐娶进门的,到时候再让他给我生个健康聪明的大胖小子。”

那天是初夏,屋里温度适宜,小小的‘沈继’却四肢发凉,心中似冰。

然后他本来就早出晚归的所谓父亲越发不着家了,连带着本就草木皆兵的母亲越发神经兮兮。

一天午后硬扯着他的衣领带他到儿童认字图册面前,逼着他学:“小继,你看看妈妈,你跟妈妈学,叫妈妈,你叫啊,叫妈妈,小继听话,你要学说话,不然你爸爸就不要我们了,乖,你听话……”

“你开口说话啊,你说话啊!”

尝试过几次无果之后,她状若癫狂地摇着他,将他丢在地上,死命地掐他嘴巴:“你说话,你快说话,你证明给他们看,你不是哑巴,不是傻子,你说话啊!”

“你为什么不会说话!”

尖锐绝望的声音几乎要刺穿房顶。

但更深的恶意,要数那位祖母。

“她要是坚持不跟你离婚,还拿这小哑巴当借口,你就等半夜把那小哑巴偷出去,交给你二叔,我来给你处理。”

书房里传来毫无顾忌的密谋。

“处理,妈,你什么意思?”

“你想什么呢,那到底是你亲生的孩子,我还能弄死他?就是老家有户瘸腿又死了老婆的烂头孙,你还记得吧?”

“捡破烂的烂头孙?”

“人家现在飞黄腾达了,那间破宅子要拆迁,赔了他一百万再加两套县里的房子,早就不捡破烂了。我的意思是,烂头孙现在一把年纪无儿无女,要不把小哑巴抱过去给他当儿子,给他养老送终。这以后等烂头孙咽气了,钱和房子就当是多谢我们给他留后的谢礼了。”

“也不是不行。”

‘沈继’站在门外,默默地身上、心上泛起的所有疼痛,都化作了心墙上的一砖一瓦。

他总觉得。

当这道心墙竣工,他把心全部包围起来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有这些痛苦了。

他真的好讨厌这个世界。

讨厌虚伪的父亲,讨厌软弱无作为的母亲,讨厌恶毒的祖母。

也讨厌,因过度关注他父母八卦,先入为主地认为他是被家庭拖累,以至于仅用几个白痴一样的问题就断定他是自闭症,而丝毫瞧不出他任何不凡的狗屁医师。

心中看不到的伤痕越来越大,积攒的痛苦也越来越多。

明明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儿童,年仅五岁已经能毫无障碍地看完父亲书房中各大名著,哲学物理天文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却依然不愿意开口和任何人交流,洗刷身上废物的名声。

后来父母闹得越来越厉害了。

那恶毒的老虔婆甚至带着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小三上门挑衅,毫无顾忌地当着他的面,殴打他的生母。

他脑袋里名为理智的囚笼终于崩坏,他崩溃地大喊大叫,放肆地释放所有痛苦,他抄起手边能找到的一切武器,疯狂地击打目之所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