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好运的是,才等了五分钟就忽然来了辆黑漆漆的大车停在面前。副驾驶车窗摇下,驾驶员是个哈欠连天的小伙子,好像刚被谁硬生生从床上抓起来:“去哪啊,我捎你一程。”
竺乐对红鹳摇摇头:“不知道。他送我到楼下就走了。”
怒吃红鹳一记白眼:“怎么谁的车都敢上啊你?你知不知道二十多年前月海多少被卖到山沟沟的Omega啊?虽然是迈巴赫。”
“我就是从山沟沟来的。”
“我是说这个吗?我是叫你多长点心眼,你才二十二岁,在城里都还算大学生。嫩得能掐出水。”
竺乐愣了愣,脸颊逐渐泛红,轻轻笑开:“没关系。反正我什么可失去的都没有。”
红鹳语塞。她知道竺乐十六岁就辍学在大理古城卖花了,社会险恶,他不是不懂防备,他是根本无所谓防备。红鹳摇摇头:“没救了。”
是夜,麻雀不在,红鹳就开了网易云慢慢放。其实会所这地方,根本没人在意每天唱歌的那个是人类还是一个蓝牙音箱。
红鹳走进包厢,那S级Alpha依旧靠在窗边,对楼下莺莺燕燕无动于衷。
而只是想象他的信息素,鸟儿们骨头都要酥了。
可惜口罩、墨镜、鸭舌帽,来笼子这地方这打扮的,不是通缉犯,就是公务员。
“客人又看一整晚了,还没看上满意的呀?”
男人偏头看向楼下:“唱歌的那个。哪儿。”
“哦?麻雀。”
麻雀你果然有秘密。红鹳眯起眼:“今晚麻雀被客人外带了嘛。姐姐可以帮你拦截哦,但是要加钱。毕竟麻雀是大头牌的嘛。”
喻老师:你没机会了
还是喻老师:又来听歌了
第5章 「的」
这是竺乐第一次参加音乐人的聚会。不是聚会,是工作坊。词源英文workshop,多么陌生冰凉僵硬的一个洋词。竺乐是在门口大海报上学会的。甚至那也不叫大海报,叫啥来着。
林皓说:“走啦。Banner有错别字吗,看得这么入神。”
竺乐连忙跟上:“呃。没。”
说是音乐工作室,其实是武康路的小洋房,窗外梅雨细细敲打梧桐叶,窗里老式唱机播放黑胶碟片。林皓说大家都是音乐人,玩音乐的都是朋友,让竺乐别紧张放轻松,听听朋友们的音乐故事。
那他就抱着帆布袋,坐在房间一角,听“朋友们”分享故事。
玩民乐摇滚的Jason王说,他在维也纳留学时为了找灵感,三天两头跑去瑞士坐国家班列。就是那种在雪山绿茵的童话世界里穿山越岭的红皮大火车。林皓说。
Lily背来一口铁锅,她竟然说这是二十一世纪最年轻的乐器。叫手盘。手指敲击,音色空灵。现在不少用这乐器做愈疗的,全是三脚猫的骗子......林皓又说。
竺乐发现了,林皓有所有Alpha的通病,自我。
他还发现不是所有人都像他,把自己扯骨掏肺地血淋淋地剖开,从溃烂的心脏里寻找旋律。
他们聊的,他大半听不懂,干脆观察起这间古董似的小洋房,雕花的乌木楼梯蜿蜒而上,复古吊扇悠悠旋转,好像小时候看的《潜伏》取景地。而这些穿着别致的男男女女,似乎经常在休息日的晚上围炉而坐,用卤料炖煮红酒。
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他是混进来的一只后巷街的老鼠...
忽然手机震动,红鹳给他发了条微信:“什么情况呀小麻雀~”
竺乐复:“挺有意思的。”
“那挺好的。”红鹳突然,“发个定位给我呗。”
“?”
“姐就好奇你在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