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腹牢骚的样子,崔盈知他经事少,能为了府里,也看着平日跟穆元骁的交情,没有将罪名乱推就不错了。
遂宽慰道:“相信过不了多久,七表哥,二爷的本事,你该信得。”
“也是,我二哥有经天纬地之才,他要是不被贬官,在这上京,章家连给爷舔鞋底都不配,别说死了个章九郎,就算是他们章家的家主死了,估计也不敢狗吠到我们公府跟前,没我二哥坐镇漠北,这北境三千里边疆,能安稳吗!”
闻言崔盈凝眉,只觉这番话有些僭越。
“祖父半生戎马倥偬,为朝廷效力,蒋家他娘的,区区一个水师提督,算个屁!便是说到高祖那一代,我们魏家的先祖,也是用鲜血和性命,立下汗马功劳,才打下了这万里河山,要我说……”
“锦表哥,口舌之快,恐妨引火烧身,危及公府。”
见越说越不成体统了,终是出言提了一句,即便她崔盈不知道外头是个什么情况,也明白,穆家现在最该做的事谨小慎微。
穆元锦看着崔盈凝重的神情,桃花眼里满是不赞同,他这嫡亲表妹,虽然生得漂亮,也有趣,不过小门小户出来,跟他娘一样,怯懦性子,成日里胆小得不得了,这不敢做,那不敢碰,罢了,罢了,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非得让小娘子不高兴才成。
何况表妹现在是五哥的妾室,他作为娘家人若是不表现得看重表妹,日后岂非更叫人低看了她,遂也就缄默住。
见他不吭声了,消停后,崔盈还未曾松口气,在瞥见墙角一物后,瞳孔急剧震缩,像是难以置信,她左手死死捂唇,颤颤伸出右手指着那处。
穆元锦不解回望一眼,惊惧之色溢于言表,瞳色在监牢的昏暗光影中急剧变幻,好大的胆子!
“有毒。”
反倒是穆元骁抬手飞射一只竹箸,正中鼠睛,穿了半个身子,钉入墙内,那鼠当即毙命,他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沉稳极了,若有所思,崔盈看他这模样,觉得有些陌生,似乎像什么人。
后怕之余,想起适才像极了他亲哥哥穆二郎。
“谁他娘干的,好大的狗胆!是谁要害小爷!等小爷出去了……”
穆元锦反应过来,便开始骂骂咧咧,配着他混不吝的性子,崔盈也插不上什么话,且让他骂上两句再说。
“回去,告诉二哥。”
崔盈低头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倏地听到耳畔一道男声,原是穆元骁,只见蹲在崔盈身侧,就这么直勾勾望着她,再配着那双狭长而明亮的凤目,崔盈一愣神。
她有些不自在,微微别过头,手上动作不停,抿唇道:“阿盈知道了。”
“芙蕖。”
穆元骁捏住她瓷白的手腕子将,她整个身子带了起来,只觉抱了团云烟软被在胸膛,后又语气不耐叫了丫头一声,表妹是他见过最有趣的小娘子,也是他见过最怪异的小娘子,即便是商贾出身,那也该身边跟上一两个打小伺候的丫头,娇贵地养着,总该有脾气在身上才是。
她偏生不爱使唤人,府里养这么多人,难不成是养来吃白饭的,娘说过,对奴才得恩威并施,叫他们记着主子的好,有个仁善名声,又不叫他们爬到主子头上,更不能让底下人整日里闲着,没的就喜欢嚼主子们的舌根子。
芙蕖原是定了一会儿,像是回过神来,谄笑道:“娘子心里有爷,想着亲自伺候爷,这般情浓,真真儿般配的一对儿,婢子一时看呆了,才叫娘子受累。”
这话原是溜须拍马的谄媚之言,不过想起芙蕖近日的不对劲儿,崔盈便有些如鲠在喉,如此这般不上不下,她心里也堵得慌。
不过现下并非计较此事的时候,这饭菜里下毒,想必是局势不好,做局之人,便先将人害死,再来个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