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都早先在濮阳便见过这位郡守夫人,当时这位夫人还是终日惶惶的模样,唯一怪栽的事儿是,她竟是从龟息逃回来的。
她说先是去龟息避难,后那弹丸小国内乱,她又联系不上家人,便又想回家去。
裴子都当时把徐氏研究出花来,都没看出她能有那大本事,从她那劳什子老家,跨过三洲五城十六郡逃去龟息,想来只有她口中个所说家人动作的。
等徐氏当了正厅,裴子都起身见礼,“下官拜见夫人。”
徐氏颔首回敬,便垂着头径直朝着上方郡守哪儿去。
她今日身着一袭藕色褙子,鬓上别着珠钗,耳缀红玉坠子,杏眼儿桃腮,眼波流转间有股子成熟艳丽的风情,除却眼角几缕细纹,倒是看不出她年岁来。
郡守一见她便心生喜欢,当时还以为自己是要老牛吃嫩草了,谁知一问才知只大上她五六岁,倒是也还好。
郡守道:“夫人来了。”
他牵过徐氏的手,徐氏见有外人在,挣扎了一番,面颊浮红。
“润礼等同我半子,不是外人,莫怕,他今日来,是同为夫说,你那苦寻的家人,到了东篱郡,也是来寻你,不枉你对她这般上心。”
“说是身上有胎记,你看过就知晓了。”
徐氏红了眼眶,当即便要赶去府门口见见女儿,她这辈子就得了这么一个孩儿,虽是个丫头,却也是当成宝贝疙瘩疼得,不然当日也不会随着崔盈胡闹,要去什么公府。
后头也不知怎的,她倒是争气,将自己从崔家接了出来。
等她坐上去龟息的马车时,那些镖师五大三粗,她心里慌得厉害,又担心女儿,想回去,可惜那领头的镖师说,若是她回去,只怕会给女儿添上不少麻烦,叫人拿捏住。
后头便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了,她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想女儿还病了好几场,散了不少银钱。
竟说女儿勾结什么乱臣贼子,从洛邑逃走了,骇得她整宿都没睡。
“夫人莫急,那孩子寻你心切,叫门口那几个憨货给推了,润礼正命人给她治伤呢。”
一听女儿还被推伤了,徐氏眼眶红透了,却又不敢说起女儿的遭遇,她虽不懂外面的事儿,却也知女儿这些年经历的事儿,得烂在肚里。
只一个劲道那孩子命苦,郡守见了也心疼,徐氏貌美风情,性子娇弱,又十分会体贴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是极受用的。
过了些时辰,母女二人终于在偏厅见上面了。
崔盈打量了自己亲娘几眼,见她气色红润,精神不错,料想这郡守应是没有亏待她,心中稍定。
徐氏眼眶还是红红的,崔盈哄住她,让她不要再难过,现下总归是一家子团聚了,日后不会再分开了。
问起郡守对她好不好时,徐氏羞羞答答的,崔盈就知道还不错。
“盈儿你怎么跟裴主薄说,你是娘的远房侄女?”徐氏不解。
“郡守对娘虽好,可女儿又非他的亲生女儿……”
崔盈觉得再大度的男人都没办法接受,自己老婆跟别的男人生得孩子,就如蒋鸣铮,他看画九的眼神,就跟看什么脏东西一样,嫌弃得不行。
徐氏被她这么一说,也是一愣,可她还是不愿欺瞒丈夫,遥遥头对崔盈道:“盈儿,夫妻之间,坦诚以待才是长久之道,瞒,是瞒不了一辈子的。”
对于徐氏这番话,崔盈并未回应,坦诚,这两个字对于她来说太过奢侈。
她不信别人对她毫无保留,自然也不会对别人坦诚相待。
不过也并未反驳徐氏。
徐氏见女儿身量纤纤,灰头土脸的模样,便心疼,这路上还不知吃了多少苦,等看到凌木抱着的画九,她僵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