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许是没有跟着那参军走,自己回了老家,兵分两路,许是能早日找到徐氏。

崔盈拉着绳子,骂骂咧咧,她觉得自己现下跟个乡下农妇无甚差别。

至于为何不租马车,她从凉州掏出带的金碗银箸,被她融了,再过些日子估计就花个干净了,能用得上驴车就不错了,还敢奢望马车呢?

不过这样的生活,比起之前在穆家的谨小慎微,洛邑的心惊胆颤,凉州的不见天日,来的踏实安稳,叫人心中平和多了,崔盈离开凉州后,时常会如实想到……

每日寻她亲娘徐氏,也没功夫给自己找个活儿铮银子,凌木和大师兄的走镖费,她还赊着账呢,全靠她画得大饼撑着。

当然二人也有看在昔日情分上。

她一屁股跌在地上,扯了把草,起身道:“你这蠢驴莫不是饿了,犟着不走。”

这驴它不吃草,直到崔盈掏了跟胡萝卜它才消停下来。

崔盈用粗布袖子擦了擦脸上泥点子,起身抱过孩子,凌木赶着驴车,耽误了些时辰,二人得加快去东篱郡的步伐。

过了两个时辰,天都黑了,他们二人才到地方。

东篱郡说是个郡,边陲小郡就跟个县城一般大,不过倒是热闹,都入夜了还有夜市,不少人在街上逛着。

其中不乏生得高鼻深眸的外邦人,还有塌鼻宽额厚唇的龟息人,也别有风味。

二人寻了个小客栈匆匆住下,子时过后,还能时不时听到外头的吼叫声,争执声,打斗声……

粗犷豪迈的百姓,各色人种杂居,时常械斗,不怎么太平,非常符合崔盈对于边陲的印象。

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没她想得那般可怕,她甚至觉得十分有趣。

比起在世家豪族中的条条框框,宁静祥和下,是无尽深渊,会吞噬掉每一个在其中的人,男人女人,主子,仆从,将他们塑造成最刻板最教条的傀儡。

这里居然奇迹般的被她品尝出了平等的滋味。

拳头,脑子,但凡有一样就能出头,这不就是择有才之士吗,没有堵死上升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