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是。”

往前数十年的所有书斋,实在叫人头疼,不过大人既已下令,二婢也只得照办。

……

崔盈从郑宅出来,已然是晨曦初见,街边有小商贩开始卖包子米糕,她竟丝毫不觉腹中饥饿,每日被郑秀之的人看管着,若她用不进米面,便叫人磨碎了灌,生怕她将自己饿死了。

现下她看着满街珍馐,却兴致缺缺,她想那黑心书生,哦,不对,他死了,现在是死鬼书生了。

若是不照着他所说一般,她许是真就在郑家饿死了。

她坐在路边,像个乞丐,看着行人来来往往,她甚至还唱起了东宁府那边的小调。

她在街上流浪了几日,又脏又臭,她看见郑秀之的走狗闻星来寻她,站在她面前,却认不出是她,放肆大笑,她若是来替郑秀之寻仇的,还认不出她来,怎生不让人发笑。

“疯婆子。”闻星扔给她几个铜板,便又匆匆离去,找起她来,崔盈听见她问桥头下说书的,还问码头边的脚夫,甚至连妓坊红船都去找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每日看她笑话,是她这些日子,最大的乐子。

这一日她靠在城墙根下,看着城门口时不时经过的香车宝马,插着各大世家的旌旗。

她对身旁给她捉虱子小乞儿道:“这是蒋家,我跟你说他们家的人,有祖上传下来的颠症,发起病来,骇人的很。”

小乞儿这才惊呼,“你是个女的!”

崔盈觉着不饿,不过几日滴水未进,她身子没力气,时不时还昏睡过去。

刚出来那几日,她还会惯性啃上两个馒头,后来她连馒头也不想啃了,只是现在她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她想冲着眼前小乞儿翻白眼,然后傲娇道:

“老娘十八岁那年,色绝上京,什么大将军,大理寺少卿都是她的裙下臣。”

“你是不是想翻白眼?没力气是不是?我在那边城脚根下,都瞧见了,你三四日都没吃上一丁点东西,你还没死,你是这个。”

小乞丐冲着她比了个大拇指,崔盈那双依旧漂亮夺目的琉璃眼珠子,朝着小乞丐瞟了一眼,虚弱道:“不饿。”

“你真不饿?”

小乞儿纳闷,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吃不喝还不死,还不会饿;可她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他之前在邺城要饭时,有段时日连泼在地上的白粥都没有,他饿得也是没力气,只能扎进草绳。

接着小乞儿从脏兮兮的草垛里扒拉出一个鸡腿,放在崔盈鼻尖,“你闻闻,可香了,你真不饿?”

崔盈睁开眼又扫了他一眼,“臭死了,快拿开。”

“你当是给你吃的吗?只是给你闻闻,还嫌弃上了,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

“姑奶奶吃过的好,东西,多得是,碧梗粥,蜜枣粽,血燕窝,炙烤羊肉,要用三个月,刚出生,的羊羔,崽子,西南的,番椒鱼,坛子肉……汾酒,女儿红……”

她每说两三个字,便得停下来缓缓,这结结巴巴的模样,像极那人初时,想到这儿,她瘦得皮包骨的脸颊,在日晕下晃出一抹笑意。

“真的?假的?你吃过这些好东西,还在城门根下要饭,你看你都快饿死了,你连要饭都赶不上我,就吹吧。”

“那你想不想吃?”

“想。”

“你信不信,姑奶奶,到那边树底下,写几个字,你去叫,蒋家的人,或是,前几日,那个,满脸凶,凶相的女人,来瞧;立马就能到,醉仙楼吃,吃上一顿。”

崔盈阖眸断断续续道,小乞儿闻言切了一声,“我才不信,万一你是偷了他们东西,他们才找你,到时我还得挨一顿打。”

“随你。”

她说完又睡过去了,这一次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