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盈只用了些鸭汤,两筷子烧鹿筋,因心里揣着事儿,皆是食之无味。

见她用得不香,两个丫头哄劝她再用些蟹粉狮子头,看着面前盛在白釉瓷盆中的狮子头,还冒着热气,蟹香飘来,萦绕鼻尖。

她戳了戳面前狮子头,夹了些尝尝,皱着眉头,只觉不如公府伙房中的大师傅做出来美味。

半个时辰后。

“夫人不再用些?”

崔盈勉强让自己多吃点,身子总是最要紧,慢条斯理也用了不少,如今她倒是不曾自己掏银子了,孟氏大手一挥,给了她同儿子一样的待遇,府中月银二十两,自己再添上三十两。

当然穆元骁那份也是她在挥霍,左右这人病愈后吃喝拉撒都在府中,再不肯踏出公府半步,吃穿自有他娘为他布置。

她又装模作样,去自己那两个明面上的嫁妆铺子转了一圈,还收到了魏鸾即将回京的消息。

这主儿要回京了,崔盈心忖,接下来可没几天松散日子了,可她又不敢逃离公府,逃离上京,将所有人,所有事,都抛诸脑后,若真是如此,她不仅是公府逃妾,还是魏鸾眼中的叛徒,届时,只怕再也没有第一次见魏鸾那般好运气,魏鸾必定会结果了她。

公府的豪仆众多,魏鸾的眼线遍布,亦或还有他人……走出酒楼那一刻,看着等在外面的一圈人。

崔盈叹了一口气,她觉得现在这情形,也不知该如何详说,就好比她在现世贷款,她从公府贷了一笔,结果发现是高利贷,想赖账,可是公府根深叶茂,可没有坏账准备这个科目,于是她又从喜怒无常的大魏公主,这里贷了一笔,想先还上这笔高利贷。

若是只有这两家还好,反复横跳,拆了东墙,补西墙,日子倒是也能过下去,可其他人也来插一脚,她是肥羊吗?尽逮着她薅,唉,可能是她穿得这具身体,就是个炮灰命。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啊,人生啊,想必就是如此。

崔盈啊,崔盈,今日你已抱怨过了,该想想如何解决生存问题,退一万步,至少你穿得这具身体出身商户,吃穿不愁,进了公府更是锦衣玉食,享他人之养,总是舍出一些代价。

她那姨娘徐氏,出身农家,又遭遇水灾,家里人都死了个干净,落得个插标卖首,才能安葬老父的窘境,西南蝗灾,更是饿殍千里,遍地骸骨,她已好命极了。

再者在皇觉寺,她摇得可是中上签,不过是费些心思罢了,上马车时,崔盈暗道:穆婉清你这蠢货,看我天命穿书女崔盈,回来就了结了你这小喽啰。

到了公府,崔盈拿出革命先辈征服敌人的气势,誓要解决了穆婉清,怎么告诉她,她怀得根本就不是,她那好郑郎的骨肉。

她还是赶紧将孩子落胎,嫁去陈家,少来给她找麻烦了。

等等,那黑心书生会不会诓骗于她?穆婉清怀得就是他的孩子?崔盈天人交汇,陡然想起这茬儿。

她屋中来回焦急踱步,听到了一阵欢快的声音,“阿盈,爷回来了。”

接着便是一道风似的身影刮了进来,崔盈被吓了一跳,埋怨道:“五爷进来,怎么不让丫鬟们知会一声。”

穆元骁闻言飞扬的眉眼黯淡下来,若是往常崔盈必定立马上前哄他,可现下她正心急如焚,哪里又能分神讨好哄骗于他。

穆元骁抿唇不语,自他大病一场了,感觉自己渐渐似乎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待他如何。

譬如,他现如今最喜爱的表妹,他觉得表妹待他,很好;可她明明离他很近,他们日日待在一块,同塌而眠,他却总觉,她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线轴还在他手中,可风筝早就飘远。

娘说,只要是他想要的,都能为他寻来,他在府中也没个正经玩伴,那一日,娘为他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