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泛滥是什么感觉?大概就是这样吧,让人想哭,充满幸福的感伤。
我这种年纪的女人,真该要个孩子,条件达不到,心境却到了,对所有弱小生命不由自主溢出母爱,要是有个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可是安朝不能给我,他甚至连个名分也不能给,恍惚中我记起紫绡的话,总要有一个的,名份与情份,我选的是名份,可事与愿违,到头来,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拥有。
缺憾是人生的主题吧?
初夏,春寒料峭的尾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夏天的气息伴随着蠢蠢欲动的燥热,悄无声息地包围着人,这个美丽而浮动的季节,却是个不安全的季节至少对病情加重的太子妃来说。
安朝让我有空去照看照看,其实我不想去,毕竟我们不熟而且没多大用处,劝她的人海了去了,可她的病情完全没有好转,说到底只是个孩子,她自己也知道只是个孩子,她说过,她知道,可身子已不由心境控制,太子妃当时叹着气说,寿数尽了,老天不让活,有什么办法。
她躺在床上,瘦得只剩副骨头架子,脸色蜡黄,自言自语:“才活了没多久,这就要死了,真不甘心……你在这儿做什么?走吧,我不想你看我,看我怎么死的吗?”
归根结底,我们不是没有敌意,安朝在我房中安寝时,独守空房的她,未必没有恨意。她没为难过我,我也着实感激,甚至于她突然坐起来,指着我说:“你怎么还不走?想听我说我有多嫉妒吗?”我没有多言,也就讪讪地离开了。现在的安朝,对谁都失去信任,他怕人害他,也怕人害太子妃,他只许我去看望,可他从不想我是否愿意去。
路过花园,见辰儿在和小厮们玩耍,离得近,他也看见了我,我便朝他笑了笑,小家伙顿时把头扭了过去,装做未见,继续游戏。
自从那晚我哄他入睡,他只要见了我,便第一时间移开目光,仿佛一个人对待他失败的历史,否认,无视,掩盖,最后痛恨。辰儿不喜欢我这个替代了他母亲的人,同时厌恶这个在他至高无上的父亲周围频频出现的女人,他不敢抗议,但他能鄙视,并且在摸清我不会告状的事实后。
过早成熟的孩子总是令人心生畏惧,你潜意识当他是孩子,可他有颗成年人的心,你知道草木皆兵很可笑,但他确实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盯住你。
也许草木皆兵真的很可笑,最近我受安朝影响太深,他出门带的人比往常多了一倍,而且雇了武林高手暗中保护,只差没在每顿饭前银针试毒。出入太子府的官员也多了几倍,通常都在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由轿子抬来,快天亮时又无声无息地被抬走,跟皇帝幸妃似的。
所以安朝过了小半个月,才腾出手来处理辰儿气走师傅的事。
他听完家人的叙述,立即就把桌子一拍:“把小畜生叫来!”
“人家又没祸害黄花闺女,干嘛一口一个小畜生。”我推推他:“消消火,多大的事啊,别把他吓着,以后见你就躲,岂不是越来越生分?”
“你这是因小失大!”他横我一眼:“你不好管,我来管,一别待着,别插手。”
“你才是因小失大。”我嘀咕,你才一边待着呢,跟打发要饭的似的:“今天别动手打他,行吗,我跟他才有些起色,他总算不正眼也不看我……”我忙停下,坏了,说漏嘴了。
“他平时正眼也不看你吗?”安朝的脸色很锅底。
我笑道:“现在不了,他对我可尊敬呢。”
“哦?”他怀疑地看着我:“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了,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能瞒你什么呀。”我摊手。
他“哼”了一声,问:“她今天怎样?”
“老样子。”我回忆那张干瘦的脸,昔日娇好容颜一去不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