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的呼喊声惊醒了席玉。

快步走到床边,替谢云峥把脉,检查身体。

眼里出现惊喜的神色,“看样子这次的药方对了。”

一边施针放毒血,一边吩咐,“再去煎药。”

寂静的小院再次忙碌了起来。

生怕谢云峥有所闪失,不仅是安和郡主,就连老太君也来小院里守着他。

日日吃斋念佛,就差把佛堂搬来了小院。

试图用这种方式感动上天,让谢云峥逃过生死劫难。

婆媳两人紧紧盯着病床上的人,眼里皆是期待。

看到谢云峥又被放了血,脸上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老太君的老脸更是耷拉了下来,松弛的眼皮遮住浑浊的眼睛,不见往日慈眉善目的模样。

若非纪明珠已经走人,杜佩兰也“跪”断了腿,她得让这两人尝尝被放血的滋味!

生怕自己的想法会影响到孙儿的气运,老太君忙抚了抚心口,默念了一句罪过。

“神医,阿峥何时能醒?”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谢云峥睁开眼,安和郡主沉不住气,忍不住发问。

席玉笃定道:“快了,不出一盏茶的时间。”

施了针,喂了药,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谢云峥。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谢云峥的眼皮动了动,脸上出现痛苦的神情。

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溢出。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谢云峥,向来是个流血不流泪的主。

就算身负重伤,血流不止,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如今却哭得那么悲恸,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谢云峥吗?

安和郡主坐在床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阿峥,醒醒。”

老太君道:“这莫不是魇住了,要不请个得道高僧来,给阿峥诵经安神?”

安和郡主连声附和,“还得多施半个月的粥,多做善事,给阿峥祈福。”

席玉嘴角抽了抽。

这几日他虽然忙着给谢云峥解毒,但国公府里发生的事,他也是听说了的。

先不说别的,就杜佩兰的断腿,估计得留下后遗症。

做善事这种话就这二位的嘴里说出来,莫名有种荒谬的味道。

摸了摸鼻尖,再给谢云峥扎了一针。

“醒了。”

话音刚落,困在梦境中的人猛地睁开了眼。

湿润的眼眶里,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那里面有痛苦,有绝望,还有深深的懊悔。

谢云峥眼神放空,完全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

他得去追纪明珠和孩子,要是去晚了,就赶不上他们了。

只要他诚心道歉,纪明珠肯定会原谅他的。

毕竟她那么心软。

那么好哄。

脑子里有道声音在蛊惑着谢云峥:纪明珠手无缚鸡之力,孩子又那么脆弱,如果他不在,谁来保护他们?

去找他们。

找他们……

想要握紧手里的剑,却摸了个空。

愣怔之时,手被人握住。

“阿峥,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别人的死活与你无关,莫再为了不相干的人犯险,不值得。”

“要是你出了事,娘该怎么办?”

嗡嗡的说话声,拉回了谢云峥的思绪。

入目是雅致的摆设,而不是冷冰冰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