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春节就是一堆一年到头见不上几面的亲戚吃吃喝喝,围绕一些死板却不嫌烦的问题唠唠叨叨。
周母这天喜气洋洋,有人故意跟她开玩笑:周婶喜成这样,莫不是媳妇二胎在路上,准备凑成一个“好”字了?
周母面色一滞,“哪有的事,孙女还不够一岁,我不敢催。”
那人也是一伙的,很机灵接茬:“一会我帮你问问,哈哈。”
周母笑而不语。
周正骁在旁听见,不好插嘴,只能频频冲周母抛眼刀。
可惜人家春风满面,理也不理。
待人来得差不多,周正骁恍然惊觉,周母的目标压根不是阮棠
他身边忽然被安排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女人,众人暧昧眼光不断朝他们扫来。
有人甚至直言:“阿骁,你侄女都快会走了,你是不是也快了?”
周正骁看向明明流着自己一半血的女儿,小姑娘在游戏围栏里坐不住,拼命想拱起来,扑闪着明亮的眼睛,似乎想参与话题。
她是不是想替爸爸舌战群雄呢?
阮棠也往这边看了一眼,静待他的回答似的。
“不用了。”周正骁没头没脑冒出一句。
“什么不用,”那年长的男亲戚说,“我跟你说,就应该趁现在大学感情单纯,尽早发展一个,不然以后工作忙了,交际圈变窄,想找可不那么容易。再说出了社会女人多物质啊,谈个恋爱经常要这要那的,结婚没房没车还不干。”
另一男亲戚也附和:“想那么早结婚做什么,等有了孩子,不怕她不嫁!”
在场女性亲戚大半脸色稍变,却无人敢言,好像男人们说的就是绝世大道理,无法反驳。
落针可闻之时,有人冷笑一声。
众人目光纷纷转向抱女儿的少妇,只见阮棠还是笑着,那么和蔼,那么可亲,却也那么刺目。
阮棠不疾不徐,开玩笑似的:“看来以后我要给我女儿备好房车,省得被男人几根棒棒糖哄走了。”
同胞打了头阵,其他女性亲戚也鼓起勇气纷纷抬杠
“怕是有些连棒棒糖都舍不得买,想空手套白狼。”
“女人又要生孩子,又要养家,男人连个房车都不肯出,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就是,当我们女人傻啊。”
……
同胞中唯一没有发言的,只剩下那两位男亲戚的老婆,结婚证早已把他们绑在一条船上,再怎么搞内讧,也要对外一致。
其余男亲戚见风使舵,也跟着“客观性”附和几句,力图把结婚生子和提供房车粉饰成一桩公平的买卖。
新春佳节,以和为贵。
周正骁以为自己脱困,哪知话题一转,又回到保守的催婚上。
刚那男亲戚报仇似的,拿稳他开刀:“说到对象,你旁边不就有一位吗?”
周母立刻热情地卖小儿子,介绍年轻女人是哪个亲戚家的谁,绝对没有血缘关系,教育背景相似,两家又有姻亲关系,亲上加亲。话里话外周正骁跟人家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能成就一桩好姻缘,当妈的晚年可说安生了。
阮棠也在悄悄打量女主角,好像看到了刚毕业时的自己,青涩和成熟参半,对社会好奇又警惕,但碰见心仪的异性,面庞上的幸福出奇的一致。
周正骁看她一眼,像晚自习前的学生提防班主任空降。
阮棠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万一听见什么不满意的回答,还不能当场跟他翻脸。
她抱着女儿准备晃悠出去。
女儿成了她的挡箭牌,以前无法轻易逃开的聚会,只要说一句小孩想出去透气,大人也能跟着呼吸到新鲜空气,懒得听这些长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