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释钰还是没有理他,倒是乖乖地让陈燕廷帮他涂药了。药膏味道清苦,强行融入温和又固执的老檀香,形成一种不伦不类的怪味。
别扭、古怪、异常。
就像他和陈燕廷一样。
“不是我。”陈燕廷涂到一半忽然说道。
陈释钰耷拉着眼睛置之不理。
陈燕廷心底反涌上一点无力的烦躁,他妈的明明是这俩逼崽子明目张胆地出轨,怎么弄得好像是他错了似的。
“不是我做的,随你信不信。”
“不是你是谁?”陈释钰终于有了反应,冷眼质问。
这回轮到陈燕廷沉默,说了陈释钰也不会信,这事儿也的确像他的作风。
那几个项目其中有几个本来就是他今年2月份去谈的,给到他们是迟早的事儿。这件事看起来是他受益,其实真正的受益者是另有其人。出轨被骂只是一时的,强行摆脱他和让陈释钰离开才是真正的目的。
陈燕廷的沉默落在陈释钰眼里就是心虚,陈释钰讥讽道:“四年前你不就是用舆论手段去威胁添越的?”
“清”这一字,对方家有多重要,陈燕廷当年是直逼命门。只不过当年双方谈妥了,才没有爆发舆论而已。他很后悔,那天晚上就不应该让方添越一个人去接待客户的,就那一次疏忽,就被陈燕廷抓到机会了。
陈燕廷心里一跳,方添越跟陈释钰坦白了?怪不得呢,原来是已经有了陈释钰的同情和偏袒。
“陈释钰,这些年我什么时候把我们之间的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过。”
他欺负陈释钰从来都是关起门来自己欺负,顶多就陈家人还有和他走得近的许烬阳唐诏知道一些,其他的外人哪儿能看上一眼。他再讨厌陈释钰,也不会把他丢到太阳底下受大庭广众凌辱践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资格讨伐他,他们给陈释钰提鞋都不配。
除了他,谁都不能欺负陈释钰。
他们母子俩至今所受的非议,是他们当年上北京的时候关晓荷那一通愚蠢的操作带来的余震,这还真赖不着他。
陈释钰冷漠的表情泛起了波澜,眼睫毛的震颤证明了他内心的波动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拳。
陈燕廷知道,他露怯了。
但陈释钰却说。
“只能是你做的。”
看他硬着头皮装糊涂的模样,陈燕廷真的气笑了。
“我们当年那件事的确是假,但现在你们出轨可是真的。就算是我做的,那又怎样?你又凭什么以受害者的姿态来怪我?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陈释钰面无血色,歪歪斜斜地跌下蒲团,疲软地垂下脑袋。如果说刚才的嘴硬已经带走了他全部的力气,那陈燕廷的“忠告”则是把他抽筋拔骨,仅剩一张软塌塌的皮。
“我会带我妈一起走,从今往后我们……”
“我没同意,你能走哪里去?”陈燕廷冷声地打断他。
陈释钰苦笑了一下,陈燕廷永远有选择要怎么开始又要怎么结束,什么时候认真什么时候敷衍。他从来都不在乎他的感受,也从都听不进他说的每一话,可陈燕廷他有这个义务吗?没有。
他心底涌上了浓浓的倦意,脑袋和眼球像被锤子砸了好几下似的钝痛,一阵比一阵强。他伸出手去扯陈燕廷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
“陈燕廷,你能不能听一听我说话。”
“当年是她带我来的,现在就由我带她走吧。我们,别再折腾了,好吗?你不累,但我是真的……好累了。”
两个人面对面无声沉默,佛堂本就庄严肃静,佛龛上供奉的菩萨无声静坐,四周头顶上垂下来的挂幡也在无声摇曳。深夜滋生的静谧悄悄渗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