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释钰脸上的笑微滞，乔子遇的无心之举把他好不容易腾空的脑袋又重新变得拥挤了起来。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眼睛底下忽然传来干燥温热的触感。

“很累吧，是不是没睡好？眼下都青了。”乔子遇指腹轻抚他的眼下。

陈释钰眼睫扇动，眼底鼻腔热意逐渐泛开，乔子遇突如其来地关心，让他的委屈和疲惫瞬间涌了上来。

“不好。”

他不好，很不好，哪儿都不好。

乔子遇没敢再说话，怕陈释钰再开口就哭了，只能呆坐着沉默。

陈释钰过得不好，他又能好到哪里去。陈释钰于他就像一只河对岸的蓝色凤尾蝶，漂亮又轻盈。陈释钰不过来，他也过不去，他只能隔水相望，目光紧随着他飘忽不定又捉摸不透的轨迹移动。

世上怎么有陈释钰这种心软又心狠、温柔又冷漠的人。

他有想过陈释钰一百种拒绝他的方式，就是没想过陈释钰会用给他送最大的人情对他做最狠的拒绝。陈释钰算准了他没办法不承这个情，更没办法承了这个情后还厚着脸皮继续死缠烂打。

陈释钰不仅是带他回去看了爸爸，还间接解放了他，不需要再靠陈燕廷的庇护和唐诏关照才能自在的活着。

何雁前段时间带着何盛霖上门来认亲，杀父仇人变成亲生父亲，这个世界还能再荒唐一点么？

他那个弟弟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小小个的怎么补都看起来营养不良，感觉随时都要死掉。何雁在那场火后留下了病根，连带着这孩子从娘胎里出来也带着病。可能还真是报应吧，何盛霖健康的儿子现在竟然就他只剩他一个。年纪大了就想把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现在让他的副手天天来磨他。

他不明白，凭什么血缘就可以消融一切爱与恨？

“回去开慢点儿，路上注意安全。”陈释钰叮嘱着乔子遇说道。

“嗯，知道了。”乔子遇笑道。

何雁也笑眯眯地说：“回去吧，别送了啊。”

陈释钰目送着他们离去，直至看不见车尾，他站在原地又多停留了几分钟吹会儿风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