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但又听不到了。
“我爱你。”
失策了。
“……我也是哦。”
葬礼那天霄市难得下了雨,刘老生前乖张,结了不少仇敌,死了之后办葬礼还是要靠这帮仇敌撑场面。
入口处,盛笑南一行人正好撞上叶莞尔一家,盛父盛母没见过小冰糖,小朋友人见人爱,立马俘获了二老,让不苟言笑的盛父都连连感叹“难怪说隔代亲”。
二老稀罕地抱着小朋友贴贴,这边叶莞尔和林初池注意到两人手上的戒指,说了声恭喜,叶莞尔调侃道:“刘叔叔难得万众瞩目一次,还是要被你们抢风头,人都要气活了。”
盛笑南面不改色:“多谢他理解。”
聊了几句,他们分别前往吊唁,结束后盛笑南带着何嘉许晃了一圈,没给任何人过来攀谈的机会,直接离开了现场。
“我怎么觉得,”何嘉许在车上突然开口,“他们俩相处得还不错。”
说的是叶莞尔和林初池,这两人的相遇称得上一句不打不相识,现在虽然也没多黏糊,但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是别人插不进去的。
对此,盛笑南轻飘飘扔下一个炸弹:“林初池喜欢叶莞尔很多年了,联姻也是他提出来的。”
“真的?”何嘉许吃惊地瞪大眼,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他们相遇时的细节,“但他对叶莞尔”
很凶哦。
“他很能藏事。”
盛笑南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去花店买了一束花,娇嫩欲滴的白百合,花瓣上还沾着新鲜的露珠,回到车上她继续刚才的话题:
“不像你,什么都藏不住。”
何嘉许轻哼一声,突然反应过来:“那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他也不需要盛笑南的回答,“你什么都知道,还对我这么坏!”
到了墓园,何嘉许还气哄哄的,盛笑南亲自给开了车门,拉着他的手说:“谢谢宝贝的坦诚,不然老师肯定会错过这么好的你。”
一记直球把何嘉许打得晕头转向,顿时什么气也没有了,甜蜜蜜地靠着盛笑南,一起往墓园里走去。
上次来看望父亲是出国前,何嘉许知道自己接下来几年都回不了国,满心悲伤和迷茫,孤零零地在他墓前待了很久。
当时他觉得世界只剩自己一人,最隐秘的、最难以承受的情绪却难以对最信赖的老师言明,即便已经走出父亲去世的那一年,也一直在重复错误的决定。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他撑起黑伞,将缥缈细密的雨水挡在身外,看盛笑南弯腰放下百合花,轻轻叫了一声“爸”。
他蓦然红了眼眶。
他在墓前的那些时间,并不是无人知晓、无人在意的,盛笑南挂念他,和他有一样的懊悔和言语不能表达的疼,只是当时的她被病痛缠住脚步,如果没有生病,那么今天这一幕早该在三年发生了。
盛笑南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给别人扫墓,墓上贴着何父的照片,淡然俊秀,看上去比现在的何嘉许大不了几岁,两人的五官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气质不同,很容易错认成一个人。
这么看,何嘉许的生身母亲倒不是缺席了,而是从未走进他们的生活。
两人在墓前默默无言地站了一会儿,何嘉许拉拉盛笑南的手,率先说:“走吧。”
潮湿的水汽朦胧他的眉眼,盛笑南恍惚看见更年幼的何嘉许,在自小长大的那栋房子里,书房沉重的光线压在肩头,淹没了他的哭声和寂寞。
刚毕业的盛笑南循着自己的愧疚而来,走进那间足以吞没所有声息的房子,为了治疗未曾谋面的噩梦带来的头痛。
小小的何嘉许仰着头问:“我要叫你姐姐还是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