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许嗫喏着,宛如被拆穿了小伎俩,都顾不上深思何钰背后深意,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据实以告,便听何钰说:“何氏倒闭,是我的问题,如果不是之前行将差错,抱着侥幸心理,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如果是为了我,你没必要和她置气。”
“……嗯,”可能是连续遭受打击,何嘉许脸上已经没有其他表情了,他垂下眼,轻声说,“不是因为这件事。”
何钰挑了下眉,恰巧狱警提醒他们时间差不多了,她站起来,眼神很深地望着何嘉许,像是试图透过他看见另一个人,何钰说:“小嘉,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以后不要再来了。人总要往前走,去找你自己的路吧。”
“妈妈……”何嘉许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泪珠子不受控地一颗一颗掉下来。
何钰仿佛很疲惫地挥挥手,没再说什么,跟着狱警离开小小的探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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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笑南去了趟陈意的诊所做更细致的检查,顺便接受了一针固化针。
依恋症初期最有效的治疗方式是和Omega隔离,但盛笑南还没找到合适的办法安排何嘉许,Omega不是某样物件,不是不通人性的小猫,随便送走就送走了,目前她只能选择打固化针,减缓腺体敏感度,降低Omgea信息素带来的影响。
“最好的治疗时期一定是当下,趁早开始治疗,才有更多选择,”陈意收起医疗用具,盛笑南做事向来高效,不是讳疾忌医的人,能让她这么下不了决定的,陈意也有猜测,“固化针一周一次,打多可能会影响腺体功能。”
盛笑南嗯了声,说:“治疗春节后再说。”
唐大的交换生项目下学期开始执行,人选名单春节前就会定下来,何嘉许那边,盛笑南想了很久自己都没意识到在妥协,如果劝不通,那就只能把她的情况告诉他了。
离开诊所,盛笑南绕路去唐大接何嘉许。他最近在忙电影节送报短片的事情,经常要跑到学校来,盛笑南虽然不想他和纪空帆、纪家的人接触,但事关他的职业前景,又不想干涉太多。
她在车里等着,想着何嘉许认车,出来自然看得见,就没发消息告诉他。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个裹着厚厚外套的身影出来,深色羽绒服将他的脸衬得小巧白皙,远远看就觉得是个乖小孩。
和他一起出来的是纪空帆。两人边走边说,双方对聊天好像都不很热衷,有一搭没一搭地张口。盛笑南静静看着,纪空帆朝另一头指了指,然后带着何嘉许一起上了车。
盛笑南把车牌号发给徐彻,很快得到回复:【是纪董助理的车。】
纪婷……纪婷长期对小女儿放养,特意派车来她回家?想也知道另有隐情,何嘉许又是什么时候和她有的私下联系?
等那辆车驶向另一个方向,盛笑南在原地沉思一会,启动车子回家。
冬天太阳下山早,何嘉许到家时天已经黑得很彻底了,厚重的夜色显得路灯光惨白单薄,北风呜呜地吹,吹得树影摇曳,像是随时会向人倾倒下来。
别墅静悄悄的,莫叔和佣人们休息去了,他直接回了卧室。
盛笑南已经洗完澡穿着睡衣,坐在床尾沙发上看书,她长发披散着,落地灯暖黄柔和的光晕落在肩头,美得像一幅质感厚重的油画。
这一刻,冬天的寒风和鬼魅的黑夜都离他远去了,庞大复杂的世界缩小、缩小,只剩下眼前灯光描绘出的这个小小场景,静谧又温暖。
见他进来,盛笑南合上书放在一边茶几上,冲他招手:“过来。”
何嘉许走过来,叫她老师,仿佛难得考差被叫到办公室的好学生。
“再近点。”
等他走近几步,盛笑南牵住他的手拉过来,直到自己膝盖抵住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