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看见了一束光束,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轰隆轰隆,耳朵听到火车的声音,他睁开眼,挤满人群的火车正疾驰在平坦的绿原乡野间。

他侧过头看见车窗上映出自己凹陷的脸颊,瘦的不成人样,旁边走过来一个陌生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他条件反射地向另一侧蜷缩,这样的动静引起了他人的侧目,有人打量着他,露出奇怪的目光,其实他们只是奇怪为什么陆维倾在盛夏仍穿着初冬的棉袄。但他用力地捂紧衣服,把头埋在手臂里,声音的传播是那样清晰,他听见火车下方的车轮与车轨钢铁相撞的声音,也好像能听到肚子里正怦怦跳动的小小心跳。

他正怀着孕,已经快八个月了。

这趟车的终点是东市,他从来没有去过,甚至不能在第一时间反应出在中国的哪个角落,只是上车前的时间太紧了,他随意的买了一张最远的票,只求能用最快的速度逃走。

而这趟三十多小时的车程里,他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轻松,脑子反复不停响起临行前俞生南的那句话。

“我没有生育能力。”

这个答案和肚子里的孩子一样让他备受煎熬,他记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觉得这话劈开了他一直坚持的某种东西,刺得他双眼发痛,就像一直盯着手术台上的无影灯,五千色温的光亮如同置身白天,擦得干干净净的不锈钢的灯盖上清晰地照映出他像青蛙一般四肢大张的丑陋姿态。

生产剥夺了他为人的最后一丝尊严,浑身麻木毫无知觉,只有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越冷脑子越沉,昏昏沉沉中他听见医生说他的血型很罕见……

挂着点滴的支架被扯出巨大的动静,他的手悬在半空中,陆维倾猛地睁开眼,旁边胡子拉碴的方剑立刻稳住他的身体,焦急地摸了摸他的头。

“好点了吗?”

“这是……”

“东市二院。”

陆维倾晃了晃脑袋,看着周围白瓦瓦一片,很困顿自己为什么在这儿,更困惑为什么方剑在他面前。

“你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你忘了吗?”

方剑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他喝下。接到他那通电话,还没听到第二句,男人就没了回音,他心急如焚地赶回去,只见到陆维倾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原来他服用了过多的处方药,那药物本是缓解焦虑的镇定剂,每天定量定克,一旦吃多了就会引发心悸。

“我不在,你就这样胡折腾。”

看着男人焦心又埋怨的脸庞,陆维倾感到胸口迟迟无法消退的惶恐淡了几分,这样的噩梦好些年没有出现,但再次沉陷的时候,他依旧苦苦挣扎在那无奈与无力之中。

昏迷前的记忆渐渐回笼,他想来了,凌晨三点,他在焦急,他担心方剑因冲动说些什么,可没等他询问,男人已经猜到他的想法,抢先答道。

“我已经和他说了。”

“哦。”

伴随着轻轻的一声叹息,陆维倾陷入沉默。他的思绪飘到很远,比梦里更远的地方。

这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

在动荡且充满算计的年代,无论面对哪种困境,有些人自始至终的豁达和乐观是独一无二的,这吸引了不谙世事却天性浪漫的陆缘,也有在朝夕相伴中心生执念的俞振北。

起先,男人只是搞不懂,他不懂哥哥喜欢那个女人什么,一个乡下没见识的丫头片子罢了,可当他亲耳听见俞生南竟想为了她留在这个穷乡僻壤时,浓浓的妒忌冲破了理智。他厌恶这个女人想尽办法地巴结他哥,甚至不惜喝醉勾引上床。既然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他当然是同样的方式教训了她,当匍匐在这具鲜嫩的肉体上,听着女人的哭喊,他将头埋在柔软的乳房,仿佛哥哥留下的气息近在咫尺,他深深嗅了一口,十分满足,他分不清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