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维倾瞪了他一眼,断然拒绝道,“不可能。”

又聊了两句,方剑才挂断电话,随后盯着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陆维倾,低声说道,“他也就回来几天,之后就走了,确定不吃一顿散伙饭吗?”

什么散伙饭,他俩的散伙饭早就在一个月前吃完了。回忆起那道“海鲜牡蛎汤”,陆维倾抿唇不悦,糟糕的记忆怎么都删不掉,他厌恶透了。

“别的不说了,我要去上班了。你爱和他吃饭就去,不用喊我。我不想见他,最好再也见不着他。你再逼我,我连你也不搭理了。”

看着陆维倾不高兴地留下警告转身离开,方剑也没辙。心里的狐疑虽然得不到认证,可一直逼迫对方也不是办法,就算是为了他好,在尊重陆维倾的个人意愿和保护他的身心健康这个天平两端,总要有一个适可而止的尺度。

还好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挖掘,陆维倾的警戒线虽然界限分明,但时间总能突破一切。他们还算知根知底,一点点展露出真实的姿态,总比全副武装要好。相反,对于一路看着长大的陆旭秋,他的心思更加深沉不易外露,这几年反倒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几天前,接到陆旭秋的电话,刚聊上几句,就听到电话那头却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卧槽!老子要被他气死了!!!”

然后陆旭秋立马捂着声筒似乎说了两句,那边才安静了下来。

“你在哪儿?”方剑有些奇怪地问道。

“在旅游啊,之前和您说过。”

“还在旅游吗?已经有些时间了。”

“嗯,马上就要回来了,办完之后就直接去北京了。已经和学校的老师打好招呼,可以提前进学校做点项目,吃住都能安排好。”陆旭秋很自然地说着后续的安排,他总是计划得很周全。

就像他参加全国比赛拿到保送名额,也是他自己一个人下的决定。从大人的角度来说,这样懂事优秀的孩子,当然是一半心疼一半骄傲的。幼儿园时期的陆旭秋已经可以独立吃饭、洗澡、洗晒衣服、甚至懂得使用金钱和进行简单的计算。进入小学后,因为陆维倾不许他总是麻烦方剑接送,他就学着看公交路牌记住路线和站名,学会骑自行车自己骑车回家。到后来年纪又大了点,开始上寄宿学校后,就没有再主动麻烦过任何人。

除此之外,陆旭秋的心智远远超过同龄人。比如方剑很早帮他办了存折,将每年的压岁钱存进银行里,说是等他念大学当学费用,大概到了陆旭秋十岁左右,有回方剑下班回家,看到他踮着脚跟在陈琦身边学做蛋炒饭,问他怎么想做这个,他说,学会做饭就可以把早餐费也省下来存到存折里,因为未来物价会涨,说不定学费也会涨。

且不说一个十岁的小孩已经能通过报纸理解物价上涨的含义,方剑最惊讶的是他未雨绸缪的忧患意识。

然而和陆维倾提到这些时候,他的反应总是那么不以为然。

“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比他还独立好吧。”

“那你就不觉得,他是在重复你的老路吗?”

话虽不假,但比烂是没有尽头的,方剑始终认为,有更好的选择时,就不要让事情变得更坏。一个在温馨家庭下成长的小孩,一定比情感缺失的孩子要更容易获得幸福。

“他幸福我就不幸福了。为了逼自己对他不要太差,我已经够努力了,可别要求再多了。”

道理都是高大上真善美,可人和人的处境是不一样的,陆维倾就是做不到对他“好”,谁说都一样,他就是不称职,也理所当然得不称职。

好在这些年陆旭秋一直表现很懂事听话,没给他们操什么心,就前阵子陆维倾提到过强刷存在感的事,他是有关注,但陆旭秋无论是回答还是表现都毫无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