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如许的样子没变，声音也没变，记不住人的名字，却记得一长串的数字。不知道是他说话天生就这样冷淡，还是就高人一等地不想理人。

孙新啧啧笑起来：“上次才见过，还和条子做了朋友，门路够多的。你现在那些朋友知不知道你以前的事？”

闻如许不说话。

“自己过得如鱼得水，怎么就不想想老朋友？”像条癞皮狗的孙新弹了弹自己身上的旧夹克。

“你想要钱？”

在一楼巡逻的门卫走过来之前，孙新不答，只露出发黄的牙笑，绕着闻如许打量：“我跟了你好几天。你猜我想要什么？”

“我还会来找你的。”

闻如许回家，松了有些勒脖子的领带，然后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他的正装不多，平时上班不常这么穿，只是今天说有老总来视察，组长让正式点。

没见到兴师动众的老总，倒是见到了一个脏东西。

按住隐隐作痛的眉心，闻如许看到手机上裴赢州发来的消息，眼睛忽然微微闪动。

第2章 2

两天后，裴赢州的单身告别趴体。

闻如许一去，见到裴赢州的脸色就明白邀请自己的那条短信是林箩发的。

场面没有订婚那么盛大，但也热闹，都是他们的熟人。

林箩的朋友最先站起来，贺词没有两句，便说：“……其实最先要感谢的人是闻如许。”

裴赢州看过去，闻如许坐在角落，低头喝酒，对周围的目光无所知觉。

“……没有他，裴少和林箩也不用耽误这么久，有这么多的误会。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多谢这……”

难听的话听不下去，裴赢州要站起来，被身边的一只手按住。

林箩没看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其实我也要谢谢他。我和你能有今天，要多谢他让我在你去美国的时候把怀孕的消息告诉你。不是他，可能就没有我坐在这里。”

裴赢州脸色遽然一变，被林箩抓紧的手突然用力，几乎掐疼了林箩。

至于闻如许，难堪的事是自己做的，现在被踩几脚，他依然不得要领一般地置身事外。

等人都说完了，他苍白的脸色没有表情，拿起外套，看了眼裴赢州，隔着众人遥遥敬了一杯。

“闻如许，等等。”

只有林箩一个人走来，和他在门口，处在光影交错的边界。

“我知道你现在看上去比刚出狱时正常了很多。有自己平凡的生活，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但是以后说不准。”

闻如许不吭声。

林箩最后一次警告他，“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以后都从我们的生活滚出去。不然我会用你想不到的方式和力度，毁掉你现在的生活。闻如许的名声已经臭了，但我还能让它臭不可闻。”

“你现在的新工作挺体面的，你的同事知道你拼了命想要掩盖的过去吗？”

这是闻如许听到过的威胁里，最能镇住他的。他离开这里往外走时觉得自己在冲向一面黑墙。

来不及感到羞愧，他就在害怕。

那些镇不住的难堪，同样的，没时间再让他慢慢走下去，或者重头再来。

要是从出狱来都把心思花在裴赢州身上，进度和现况会不会就不一样？

他还能做什么？没有做成的事，都还来得及吗？

身体是冷的，头脑却被酒精浇热，在千头万绪的混乱中，他突然想到了纠缠自己的孙新。

一个冰冷的念头就在那一瞬间悄然浮现……

突然，他被人抓住手腕，回过头，竟然是双目发红的裴赢州，竭力控制的声音沙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