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了眼底神色,裴赢州走过去。
闻如许缓缓笑起来,觉出一点惊喜:“你来送我吗?”
在快餐店买了两杯美式,彼此端着站在安检口,裴赢州问他:“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闻如许说:“你很忙嘛,林箩也不会高兴我再找你。”
在裴赢州的注视下,他喝了口有些烫喉的美式,好声好气地说:“再说,你不是觉得恶心吗?”
裴赢州表情未变,手里的纸杯却微微变形,指腹也被烫到了一般,有种十指连心的痛感。
相顾无言,闻如许三步一回首,最后就要排进安检的队伍,裴赢州上前,一把抱住他。
这是比那天当着一众朋友的面带走闻如许还要出格的举动,但裴赢州不计较。
他的手也真的抓疼了闻如许,清冷声音绷紧,在闻如许耳际滚烫地颤抖着:“那天我在机场等了你八个小时。”
闻如许表情凝固片刻。
四年前的那晚,他看着闻如许动人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小桃,我们结婚吧。”
在仿佛没有尽头的路上,闻如许注视着他,又靠回去,最后轻声说:“好。”
只是在约定好的那天,飞机一班一班地起飞,游客离开又换新,直到天色初明,裴赢州一身萧萧疏冷,独自走出机场,将平时用的手机开了机。
铺天盖地的消息瞬间汇入。
裴胜痛心疾首的警告,贺定平突然的死,还有闻如许骗人的爱。
一切都太晚了。
他明明该恨透了这个骗子,却在四年后,原地踏步一般,再次心甘情愿落入闻如许如糖似蜜的陷阱。
“一周后,我在内华达说好的地方等你。”
裴赢州松开闻如许,眸色深沉,拇指重重擦过他的嘴唇。
闻如许浑浑噩噩坐上飞往纽约的飞机。
在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中,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好像是一下把他这四年过了个遍。中途几次醒来,后颈都有阵阵冷汗,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冷。
还有两个小时抵达目的地时,飞机遇到南下的季风,飞机一阵颠簸,广播了几次让乘客不必惊慌,但机舱里仍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恐慌。
当闻如许身边的亚裔摩挲着家人的合照时,他看着舷窗外机翼末端的阴云,心中一阵茫然。
他和家人的合照都遗落在那间被拍卖的房子里,银行清点时当作无人认领的垃圾扔掉了,最后两张贴身带着的念想,也在监狱和人打架后,被人烧成灰烬。
在所有人都在祈祷时,闻如许放在膝上的十指合握,跟着闭上眼,在心底默默呼喊。在识海中,感觉有无声的回应浸润了空气,随阳光落在这万米高空。
在纽约学习一周后,闻如许向公司请了两天假,说是要去拉斯维加斯搏一搏。
他一无所有,唯一的成本就是他这个人了,如何冒险,如何豪赌,总不会亏,就是死了也不赔。
第章
夜里的拉斯维加斯像五彩斑斓的成人乐园,闻如许在街上走走停停,轻易就找到全年无休的Marriage Bureau。
他浏览了登记流程,发消息问裴赢州有没有预约。
裴赢州很快打来视频电话,人正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
而闻如许站在夜里红色的霓虹灯下,身上有层光,像是暖的,眼底有层软软的膜。
最后挂电话时,闻如许问他:“你会来吗?”
裴赢州透过镜头看着他,说:“当然。”
挂断电话,裴赢州敲亮电脑,检查邮箱里的行程单。
是今天晚上的飞机,抵达时也是在晚上,但那时候登记处还没有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