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如许出门前没看他一眼。他们之间有的,只是他手指上淡淡升起的,渐渐消散的烟雾。

韩在野咬着滤嘴,看着重重关上的门,眉头紧拧,神情阴鸷。

房间里漆黑一片,闻如许扶着墙打开门,跟着走廊的冷风刮进暖气十足的房间,裴赢州抬起的眼睛也恰似流动的寒川,眼角充满血丝。

那晚裴赢州连夜就从温泉酒店走了,不过没有闻如许的原因,是裴家的公司出了点情况。

能让他这个副总专门赶回去,应该是不小的麻烦。

这些消息都是董学友告诉他的。董学友几乎和国内数一数二的集团都有过合作,人脉广,就算人在香江,对业内的风吹草动也还是了如指掌。

这也好歹算个好消息,让闻如许病中的生活没有那么难挨。

看着面容疲倦晦暗的裴赢州,闻如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哑声问:“怎么了?”

裴赢州看着他微微红肿的嘴唇,扯了一下领带,第一次不顾形象靠着门框,冷冷嗤笑:“闻如许。”

闻如许鲜廉寡耻,表情都没有变,说:“你累不累,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方便吗?”

闻如许那截细白的脖子像是低下去就抬不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扯动了唇角,说:“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

裴赢州下颌极度紧绷,他也不知道自己过来,又站在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闻如许抬起头,对上裴赢州毫不掩饰厌恶的双眼,慢吞吞说:“陪我喝杯水吧。”

裴赢州拉住他的手,闻如许身形一晃,手臂上有冷汗,而裴赢州的手也冰冷,指尖带着外面的寒意。

喉结滚动,裴赢州冷冷问他:“为什么?”

安静的空间里,是闻如许的自白:“赢州,你看家里好黑啊,我来给你开门时就想到了我在牢里,我们犯了错会关进禁闭室。里面黑暗会一点点磨尽人的希望。我只有想着你,想着你,才能活下去。想着你在门外,我才走过了一路。”

裴赢州不再那么无动于衷,脸上也没有很快恢复常态,盯着闻如许腻白后颈斑驳炽热的吻痕,目光变得灼热,牙关紧闭。

闻如许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说:“可是你有来看过我一次吗?我有时候会想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一想就觉得真苦。”

这么久,这终于是闻如许的一句真话,轻描淡写,又带着无数不能言语的、藏着剖心泣血的痛楚。

裴赢州像是吞了一口热炭,半晌不能出声,最后带着一丝少见的颓败:“这是你的报复?”

闻如许将他的手拿开:“恶心吗?我本来就是这种人。”

闻如许并未回头,目光不知道落在哪处,轻声说道:“不是你,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第章

四年前裴赢州从机场离开,就已经麻木不仁地想,这是最后一次。

可是在四年后,闻如许不肯打开那扇门,看他的目光让他连呼吸都生痛。

裴赢州多想说服自己,一切都没有发生。

当晚,裴赢州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十七岁的闻如许。他穿着他们国际部的制服,说着苦恼又困惑的秘密:“赢州,我好像喜欢男人。”

他叹了一口气,继而懒懒地看过来,像从眼梢长了朵浸染心境的桃花:“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古板。是不是我现在说喜欢你,你就要逃跑了?”

从旁有人咳了咳,闻如许这才看到躺椅上的两人,站直了:“爸,裴叔。”

然后在桃花纷飞的树下羞赧地瞪他。

梦境一转,却是十九岁的闻如许,苍白憔悴,别人都当他是漂亮的蠢货,看他忙得团团转,再笑他,戏他。

而闻如许像个战士,眼睛里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