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静静听着,深邃的眼眸里映着跳动的烛火。
他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旋即又敛去。
不知是感叹她运道好,阴差阳错救了秦家的定海神针?
还是秦老太君命不该绝,恰巧遇上了她?
沈晏握了凌曦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暖意。
“这世间缘法,确是奇妙。”他低沉的嗓音在车厢内响起。
“不过也好。”
“秦家在京中树大根深,有老太君这份人情在,你便多了一重极稳的靠山。”
他顿了顿,语气笃定。
凌曦点了头。
今日席上,祁照月的两个狗腿在秦老太君面前瑟瑟的模样,真是爽快。
……
“废物!没用的东西!”
“若是你兄长在,断不会连寿礼都没有送出去!”
“滚!滚出去!”
白老爷子的雷霆怒斥,犹在白冰瑶耳边嗡嗡炸响。
白浩!白浩!白浩!
她一回到自个儿院子,胸膛里那股邪火便再也按捺不住,“腾”地一下直冲脑门。
“砰!”
她抬脚便踹翻了廊下的一盆花。
花盆砸在青石板上,碎裂四溅,泥土与花瓣狼藉满地。
“鬼知道这么久没个音信,是不是死在哪张美人榻上了!”她咬着银牙,声音淬了冰似的。
巧丽在旁看得心惊胆战,听了这话更是吓得魂儿都快飞了,连忙手脚并用地奔过去关紧门窗。
“小姐!好小姐!”她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此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啊!”
“我说错什么了?”白冰瑶柳眉倒竖,美目圆睁,重重冷哼一声。
“谁不知道他白浩就是老太爷的种!”
“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这府中上下,哪个不是心知肚明?还当他自己瞒得多小心呢!”
巧丽见她怒气更盛,愈发惶恐,小声道:“可……可奴婢听闻,那大少爷……他一路南下,听说还同那些文人墨客斗诗斗酒呢!”
“斗诗斗酒?”白冰瑶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眼底尽是鄙夷与不屑。
“鬼才信!”
“就白浩那点八脚猫的功夫,”她撇了撇嘴,语气极尽刻薄,“这四个字里,我看只有那个‘斗’字,才惹人信些!”
她心头火气略顺了些,转而又想起另一桩更让她添堵的事,脸色霎时又阴沉下来,眼神也变得狠厉。
“还有那个姓凌的贱人!”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居然攀上了秦家那棵大树!”
“不成!”白冰瑶捏紧了拳头,“你快些去给我打听打听!”
“务必查清楚,她究竟是如何搭上秦家这条线的!”
巧丽见她动了真怒,不敢再多言,连忙垂首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
慈宁宫内,气氛森然。
祁照月直挺挺跪在冰凉的地砖上,胸口剧烈起伏,姣美的脸庞因怨毒而扭曲。
“是那姓凌的贱人!是她跟儿臣抢晏哥哥!”
她声音尖锐,带着哭腔,却更多是恨。
“儿臣一时妒忌,才……”
上首,皇太后端坐凤榻,凤仪威严。
手边的紫檀小几上,搁着一个敞开的锦盒。
盒中,一尊碧玉佛像,身首异处,断口狰狞。
皇太后目光沉沉,落在祁照月身上,声音听不出喜怒。
“朝中青年才俊,何其之多。”
“再过不久便是秋闱,人才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