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照月猛地抬起头,脖颈梗直,声音尖锐:“没错!”
“就是本宫看不惯她凌曦!”
“一个平民出身的女子,就算封了个什么劳什子县主,骨子里的卑贱也改不了!”
“她凭什么?还不就是靠着那点狐媚手段,爬上了晏哥哥的床,才得了他身边这个位置!”
祁照月越说越激动,眼圈微微泛红,既有委屈,更有不甘。
“本宫与晏哥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让本宫如何甘心?!”
凌曦静静听着,脸上波澜不惊,待祁照月声嘶力竭地说完,才缓缓开口。
“殿下说完了?”
她语气平淡:“那殿下就以为,我凌曦愿当沈氏妾吗?”
祁照月一噎。
凌曦眸光平静:“我自小与贺家公子订有婚约,在贺老夫人膝下受教,学的是如何执掌家宅中馈,如何做一个当家主母。”
“我要当的,是贺家正妻!”
“妻与妾,天壤之别,殿下金枝玉叶,想必比任何人都懂如何抉择吧?”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却无端被波及,入了这沈府为妾。”
“自那日后,我可曾享过片刻安宁?”
“殿下对我诸多不善,处处遭人非议,这些,是我愿意的吗?”
凌曦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清冽,直视祁照月。
“殿下与其指责我,不如好生想想”
“究竟是谁,是何事,让我落得这般田地!”
祁照月被堵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青白交加。
贺家春日宴……
那日,她给沈晏布的局……
送上的绝色花魁,酒里的“仙船渡”……
那明明,是为自己准备的!
花窗的剪影下,一道颀长的青色身影倏然顿住。
秦捷本是来寻老太君,却不想,将凌曦那番话,听个一字不落。
凌曦如何入的沈府为妾,他早先也知晓些许。
可此刻,听着凌曦亲口道出这份不甘与清醒,那感受截然不同。
字字句句,都像带着钩子,直扎人心。
正妻,沦为妾室。
真是,造化弄人。
秦捷心头,漫过一丝怜惜。
凌曦静静看着祁照月那副怨恨模样。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挑明。
这祁照月,但凡还有几分脑子,就该仔细回想。
她那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局,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是谁,借了她的手,又达成了谁的目的。
秦老太君眼皮微垂,心下雪亮。
祁照月,皇室贵胄,自小骄矜惯了。
今日若非被她撞破,岂会低头?
眼下不过是寻个台阶下。
让她认错?难!
凌丫头这委屈,终究难平。
她暗叹一声,面上却是一肃,沉声道:
“此事,老身定会禀明太后。”
话落,她转向凌曦,目光稍缓:“凌丫头,来,扶老身去宴席上。”
凌曦垂眸,平静应下:“是。”
秦大夫人见状,笑吟吟地挪开半步。
凌曦上前,稳稳扶住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