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前憋闷,咬了咬唇,随后扯起嘴角,“好,既然不知道,我来说给你听!就是从新学期开始,几乎每天都有人骂穆霭是恶心人的同性恋!”

仿佛被一块密不透风的黑布蒙住脑袋,云景阳突然呼吸困难,四肢发麻。他微张着嘴,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如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尸体,惊悚吓人。

回忆起穆霭遭受的伤害,苏倩语气中满是疼惜与委屈,“他们还说穆霭是二椅子,变态,兔子,死基佬,还有下流的……”

话语遽然顿住,云景阳眼珠转动,他机械地抬起头,便瞧见苏倩嘴巴一张一合,“下流的婊子……”

粗鄙的言语使苏倩忍不住皱紧眉,她将手握成拳,修长的指甲深陷掌心,长呼出一口气尽力让自己情绪平复,“而这仅仅是我听到的,至于没听到的话只会更难听、更伤人!很多次,我们听到那些诋毁都控制不住发了火,可穆霭自始至终都选择默默承受,从来没有对我们求助过半句。”

“云景阳,你应该明白,我们现在的年龄,许多人依仗自己的无知,说的话总是恶毒,尤其在霸凌一个人时更是不堪入耳。贬低粗俗的话刀刀致命,而穆霭承受这样的言语暴力到底有多久了,你清楚吗?”

“学校里,明里暗里嘲讽穆霭是随意勾引男人的流氓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还无端揣测穆霭从青汇转学也是因此,而你的无缘由离开更坐实了他们的想法。穆霭本来有机会辩驳,如今却彻底被扣上了名为变态的帽子!”

“因为穆霭,我终于见识到了真正的校园暴力,且不论秦南那样的校霸流氓天天找到机会围堵穆霭,单说穆霭被无故锁在厕所里遭脏水浇头的次数,我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好多次,如果不是篮球社的各位去找穆霭,他甚至很有可能被人扒光了衣服拍视频发到网上!对于这些,你都知道吗?”

苏倩情绪激动,胸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眼眶逐渐浮出一层淡红。

苏倩自认为她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和平使者,然而对于穆霭,她曾亲眼见过穆霭被自己亲舅舅打到住院的悲惨模样,她更明白穆霭不是别人口中龌龊的垃圾,所以面对穆霭,她总会下意识维护,对于穆霭遭遇的一切,她也经常感到愤愤不平。

云景阳听着苏倩对他的一句一句控诉,指责像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脏,让他疼到指尖抽搐。

低垂着脑袋看向地面,云景阳张开嘴发不出一声,半天,响起的嗓音是火烧过的喑哑,“我,我不想的。我以为有你们在身边陪着穆穆,他不会受到伤害。”

“没错!我们确实陪在穆霭身边,可我们只是他的朋友。无数个夜晚,无数个白天被人骂成变态却没有你陪伴他的夜晚,无数个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又要面对家暴舅舅的夜晚,穆霭是怎么熬过来,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云景阳,穆霭他真的很喜欢你,才会在被人说成变态时依然坚持等你回来。他总是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看着你的位置发呆,我们劝不动,能怎么办?我们只能看着他,一天一天像望夫石一样等着你!”

“云景阳,你到底去了哪里啊?”最后一个问题,苏倩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问出来。

云景阳唇瓣发抖,他艰难地迎向苏倩质问的眼神,灰败的神情仿佛被带上镣铐的罪犯,罪名是伤害。

“我…”

舔了下嘴唇,云景阳怔忡道:“我只是想保护穆霭,才会选择离开几个月。我只是想让自己有能力保护他!”

“我受不得穆霭在我面前再被人绑走,受不得他被人伤害,我以为只要我有能力了,他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所以我没有去学校,没有与任何人联系。”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云景阳睁大双眼,无数的红血丝从眼眶四周向早已缩成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