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我是谁了？”那人扬起唇角。

“啼野……”伏?喃喃道。

“久别重逢，伏?。”

伏?憎恨又彷徨地瞪着他。

他忽然想起牵机神女死前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对他说，你还不明白。

他明白了……

只是已经迟了，他现在想得越明白，身体就越感到痛苦。

“别瞪着我。”啼野的话音泛着刺骨的冷意，道：“我只是帮你重归真正属于你的道。”

我的道……

“要不是你偏去跳轮回井，怎会这般羸弱，半点儿魔气都受不住。”

轮回井，什么轮回井……

伏?抬起头，隔着黑障看向对方，那是缑恨光熟悉的面容。

“你想知道那和尚为什么活不过五世？”

想……

伏?费力地点头。

“因为你啊。”

什么意思……

只见啼野伸出手，那手上聚着阴寒的魔气，缓缓地掏向伏?的肚子。伏?的腹部传来急剧绞痛，他发出痛苦呻吟，魔气仿佛要将肝肠都凝冻成冰。

“你吞了他的佛心，他当然活不久。”

伏?痛得蜷下身体，眼睁睁地看着啼野从他肚子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那东西晶莹剔透、七窍玲珑，透着刺目金光。

“我会帮你还给他。”啼野俯身睨他，手中托着那颗心，金芒映得他眉宇间更为阴沉，“让你亲眼看看，拿回佛心的他，究竟还有没有心。”

此时，天光乍破，千百年来虞渊城中第一次有日光渗透进来。

牵机神女已死，幽囚结界正在一点点地消解，整个虞渊城中的人都心潮澎湃地跑到大街上，感受着珍贵的日光，群情鼎沸，满脸喜悦。

“自由了……”

“我们终于能离开这里！”

“太好啦，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我想念我的家人……”

有人放声笑噱，有人跪到在大街上，抱头痛哭。

啼野看向那些神情各异的人们，视线缓掠，眉目寡情，目光残忍暴虐。

“去把虞渊城的人杀了罢。”啼野对他说道。

伏?拧紧双眉，狠狠地瞪着他，他痛苦地挣扎着，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

但那体内黑雾却有意识般的，钻进他的血脉里，勾连他的肉，融入他的骨，蒙蔽他的心，侵蚀他的念想。

没了佛心的压制和震慑，更盛的魔念好似本来就来自他本心，两股魔念一拍即合，合并起来，彻底吞灭了伏?。

伏?成了自己躯体的观客，只依稀看得到重重黑影，听得到杂乱声音。

他在走动，步履如风，内心杀意冲天。

这途中，他听到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哀嚎声、苦求声。

他似乎看到攒动的黑影，七零八落地横躺在地上，无尽的黑色液体，浑如墨汁，浑如阴翳，一点点地从那些躺倒的黑影身下扩散、延伸。

时间久得邈如旷世，墨汁缓缓地流动着，逐渐地铺满了整个虞渊城。

腥臭味道浓郁地窜入伏?的鼻息，他神情淡漠，金瞳泛着红波，有如修罗恶煞，从千百具尸体当中穿行而过。

一张字条从他身上飘落下来，浸泡在血水里，晕开了上面的字，而他浑然不觉，就这样将其遗落在身后。

啼野站在吸星楼上，专注地看着这一幕。

他正是看得入神，突感肺腑疼痛难忍，一阵猛烈咳嗽，咳得撕心裂肺，浓稠的血从喉腔往外冒。

他看向掌心的血，有些出神，又仿佛早已习惯，他的余光注意到伏?身着血衣、从虞渊城门离去的背影，他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