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让烈玉山无比悔恨的,却是自己没能发现西域的狡计野心。

但二十年后,一切如烈容离世前所谋划的那般,太子烈成池在三朝老臣孟知意的引导之下,重返紫薇城,使亲子嗣重归帝位。

然而此时,紫薇城中已没有赢家。

那日,烈成池回到金明殿,看向眼前蟠龙雕柱,金碧辉煌。

父辈之中,原来皆有所哀,或至死而怨错人,或虽活却空余恨。紫薇城大,故事不断,他烈成池又因谁留困于此中。

自那次对弈之后,南安王就很少再出现于庙堂,不多久后,便告老辞官。

烈玉山退居南安王府,好似前两年他和烈成池之间所有的较量,都不过是对二十年未见的亲侄子的一场意味深长的试炼。

醉翁之意不在酒,南安王之意不在江山。

其意在之人,二十年前已归于尘土。

群~⒋⒊164? 整理.222?5?1 2:19:9

1.若教眼底无离恨

烈成池上位的第五年,南方旱情严重,天子当敬天法祖,以求庇佑。

近十日来,朝中许多人都在操办此事。

今日皇帝患病,难得没上早朝,卧在床中,伏?坐在他的床侧。

“寄父,朕有心病。”

“心病?”

“南方久旱,朕无能为力。”

“你有福泽庇佑,不必担忧。”

“你很久没来见过朕了。”

伏?闻言,沉默了半晌。

近日,他进入至关重要的升修期。逢此期时形寒肢冷,手足欠温,朝食暮吐,浑身尤为虚弱。好在一旦渡过此期,即可生出新尾,妖术有所成。狐妖一尾无价,能起死回生,乃不可多得之珍。

为此,伏?早早地寻了一处隐蔽洞穴,用以熬过升修期,只是如此一来就不常露面。

良日将近,帝王当前去敬天法祖。

皇家前行的车队浩浩汤汤,红袍礼官,青甲军卫,枣褐马匹皆紧随在其中,一直到紫薇城南的行宫中,正逢天色将晚,众人才停下歇息了一夜。

第二日,天子率大臣登上灵山,自北天门而入。

待到吉时,鼓吹宁息,万籁无声,九天之上的碧色穹顶都为之肃穆。

烈成池身披衮服,从北天门进入北苍门,前行登上祭坛的第一层,拾阶而上,一直到祭坛的最顶端,睥睨山河,朔风作响,猎猎地吹着他的衣袍。

文武百官在祭坛之下叩首齐呼,以祈祷来年风调雨顺,河清海晏。

这一幕比起五年前的登基即位,故人依旧在,只恨今非昨,站在顶端之人早不再是那个只想躲在岩居川观中过闲适生活中的少年郎。

天意造化,子不欲杀人,却掌十二州生死。

紫薇城南的行宫并不小,帝王的庭院比得上一座府邸,当中曲径通幽,小林小阁都别具匠心。

是夜,蝉鸣声响在窗外,月色正明,烈成池缓缓地陷入了睡眠。

梦中,他在洞箫声下又回到了锦悠城,冷姑娘坐在碧桃林下挠着一只小猫的下巴,伏?悠哉地喂着池里的那几尾锦鲤,险些把它们撑得翻过鱼肚白。

岁月变得逐渐遥远,隐约中他听到刘富贵的叫骂声,手里挥舞着一支火折子,正在耀武扬威。

就在他感到呛鼻之时,有人一把钳住了他的胳膊,力道之大,险些捏得他要不过血。

烈成池蓦地睁开了眼,黑夜中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猛然醒过神来,入眼已皆是灼目的红,火舌在面前肆意地跳动着。

“快走!!”

那人影拽了他一把,将他从床榻上拽下来,身后的一根横木随之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