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观察得越细致,牵在嘴角的笑就越冷。

果然,那日他没有瞧错,这了玄和尚背有佛光普照,想来最多不超几十载,就可究竟涅槃,脱离凡胎之苦,即身成佛,归往极乐的西天净土宗去。

和尚,都道是万劫无量佛。

释迦摩尼尚且历问出离之道,于苦行林中严苦多年,才在菩提下顿悟解脱。

你又是凭什么?

伏?正出神地想着,却见脚边不知何时滚来了一块儿小石头。伏?心觉稀奇,刚寻思看这石头做什么,就见它躺在佛殿门口,朝着殿中和尚,正专注地频频点头咧。

伏?看得莫名,跟着望向殿中的和尚,心说难道连块儿石头都爱听这秃驴讲经?还听得这般细致认真,字字都附和点头。

呵,真是石头脑袋,病得不轻!

伏?暗自腹诽,随即转身离去。

群~⒋⒊164? 整理.222?5?1 2:16:48

2.恩怨金幹擘海水

梵寺三日旺盛香火后,香客渐散,众生归去五洲四海,兰若寺渐恢复以往的幽秘静宁。空寂的山谷梵寺中,唯余僧人低沉的念经声,伴有三两子规的啼叫。

天虞山中最为禅寂的,不是兰若,不是空谷,而在其后山。那是一片舍利塔林,七级浮屠各个高百二十尺,在山内依稀地树立,守护着舍利,缄默如古松。

了玄从中走出来时,见一名男子背对而立,其身形瘦削而凌厉,长发如火,以冠束起。那人一动不动,正盯着棵古树出神。

了玄走到古树前,发现树的枝干虬曲苍劲,上面困着一只刚死去不久的枯瘦狐狸,它浑身毛色灰暗无光,面颊凹陷。

“它是被饿死的。”伏?说道。

了玄低沉地念了声佛号,神色悯然。

伏?侧过头来,看着和尚怀里的死狐狸,意有所指地说道。

“它太瘦了,今夕不是挂在树上,他日也跑不过虎狼。”

“纵使今生苦矣,尚有来世可期。”和尚答道。

伏?但笑,长袍半敞,似有无尽深意。

“我听你讲诸法实相,以经书散播佛法。我见人欲是寻常,妖欲乃修仙,佛欲求真理,三者相比,倒是佛的欲念最强,脱凡胎桎梏,求一家之言洞穿宇宙洪荒,传无上微妙法,永受众生供养,做他们的眼中的神祇。如此野心昭昭的法,为何众生要来听,要来信?”

“佛法探究宇宙,是使人明因果、分善恶,放下执着,走好他们本该走的路。”

“若我请你放下执著,止步成佛路,你可情愿?”

“我乃一介僧人,自小在兰若寺中被养大,从未执著于成佛,只是对红尘也并无牵挂。”

伏?不语,藏在袖中的指尖在掌心久攥出血。

了玄走后不久,天虞的后山中飞来一只凤鸟,歇于树梢。它向下探头,看了半晌,化作一通身白羽袍的清隽男子,面皮白皙,姿容如玉树般秀丽风雅。

男子看着树下的人,那人正擦去两手污尘,焚烧一只死狐狸。

“你又碰见他了?”男子瞧了良久,问道。

“嗯。”

“还不走?”

“走什么?”

“躲他远远的。”男子足点树梢,从树上轻巧下来。

伏?却冷笑,“我找了他百年,如何放得过?”

“你难道不想活了?”花惊云紧皱眉,雪色长发从颊侧滑落。

“我早已时日无多。”

花惊云瞳中一震,看向伏?,惊骇之色久久不去。

“…不可能!”

伏?将话头一顿,吞了吞,才道“…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凤鸟听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