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中又包含着强烈的敌意,像是被冒犯领地的野兽对着以身试死的入侵者下最后的通牒,宣誓主权的意味尤其明显。

周诀感到疑惑,不明白这股莫名奇妙的恶意是从哪来的。等江湛乔跑到陈也的身边,陈也便淡淡收回了视线,低头去看江湛乔,让周诀以为刚才那道充满攻击性的眼神只是他的一闪而过的错觉。

接着他便看到江湛乔仰起头和陈也说话,陈也一言未发,给买来的饮料插上吸管,举着瓶子让江湛乔喝。

江湛乔一口气都喝完了,陈也把空瓶子和吸管扔到一旁的垃圾桶,撕开一包湿巾俯下身给江湛乔擦脸上的汗。

从周诀的角度看,这个姿势很像接吻。

周诀皱了皱眉,马上转过了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可能是因为这两个人的氛围实在太古怪了。他也有一个弟弟,比他小三岁,平时他烦都要烦死,每天除了斗嘴就是掐架,被气到升天的时候会质问他妈妈为什么要给他生个弟弟,他可做不出给他弟擦汗的事儿,他可能会把他弟一巴掌拍死。

不过周诀并没有往深处想,朋友正好打来了个电话拽走了周诀的思绪,他满是疑惑地往江湛乔的方向再次望了一眼,接着电话走了。

“哥哥,”江湛乔拉了拉陈也的衣角,弱弱地喊,“你别不理我呀…”

陈也看了江湛乔一眼,把手上的垃圾扔到垃圾桶,回过身攥住江湛乔的手腕,冷冷地说:“回去。”

江湛乔赶紧说好,把自己的手腕从陈也的手里抽出来,改为牵住陈也的手,小声说:“要牵着走。”

陈也看了看两人粘在一起的手,没有说什么。

回酒店的路上没有人说话,连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江湛乔早在刚见到陈也的时候就和陈也解释了一大堆话,可是陈也没有丝毫反应,像是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又像是太在意了,所以这些解释都变成了一文不值的无用功。

长久的沉默好似被点燃引线的炸弹,房间门被关上的一霎那,引线燃烧到了尽头。

陈也摘下江湛乔的相机和帽子,“嘭”的一声把江湛乔压在房间的门上,虎口扼住江湛乔的下巴,逼得江湛乔抬起头,用肯定的语气阴冷地说:“他喜欢你。”

江湛乔早就被吓傻,听到这话更是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显然陈也并不想重复第二遍。一直以来他已经尽量去控制自己不去干涉江湛乔的交际圈,江湛乔不像他,江湛乔需要朋友,他想给江湛乔健康正常的爱,不想做江湛乔的枷锁。否则以他对江湛乔畸形的占有欲,指不定他会做出些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可是当他看到周诀搂上江湛乔的那瞬间,他几乎要疯掉。但残存的理智又告诉他,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在这个地方冲上去打架只会使江湛乔难堪和下不来台。他也无法宣誓主权,他和江湛乔在外人看来也只是一对普通的兄弟,他们可以在四下无人的夜晚偷偷接吻,却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隐晦的爱意宣之于口。

至少现在还不行。

而且江湛乔还傻乎乎的,感情这方面一向都不开窍,怕是被别人骗走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