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彬羽听着便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昨日他看起来很困倦,我还当他是疲惫。这般想来,或许是……心虚不安。”

“你是说这事昨日一早便已成定局了?冬儿早就有这心思?”林昭辉想到这件事,又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沈彬羽抚了抚他的后背,迟疑道:“或许……他一直在摇摆不定。昨日夏瑞来我这拜访,反而催化了此事也说不定。”

他顿了顿,主动将夏瑞昨日的来意说明。

虽然说好了这件事要保密,但如今事态严重,不是瞒着林昭辉的时候了。

林昭辉听完后听罢忍不住闭上眼咬了咬嘴唇。若是昨日他还能自信地说“傻子,担心这个做什么”,然后事实上夏瑞确实被人害了,他的担忧不是凭空无据的。

不管是自己还是沈彬羽,包括顾容轩他们,出身良好的大家无一人体会过夏瑞自小颠沛流离的心境,自然不能完全理解他那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担忧。

“夏瑞心思纯良,他来与我商讨此事,定然提前告诉了冬儿。原本以为主子有孕便能跟着一起飞黄腾达,发现夏瑞依旧胆怯心惊,冬儿许是因此才下手的……”

顺便还将嫌疑落在了自己头上。沈彬羽闭了闭眼。

若非林昭辉全心信任自己,哪怕他问心无愧,也难免因此与皇上离心……

林昭辉搂过他安抚:“这对你来说也算无妄之灾。宫中不安稳,其实我也难逃其责。然而最终非议都落在君后头上,实在不公平……”

沈彬羽笑了笑:“有夫君这句话,我便没有任何怨言了。”

两人坐了一会儿,沈彬羽主动在林昭辉怀里提出他要动用中宫的权利彻查此时,有了冬儿这个蹊跷的突破口,也许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

今日来时的路上,刘意转告了林昭辉,冬儿入宫时记录在册的家人们都在京城外。他在宫里没什么朋友,也没跟过别的主子,搜了房间没发现任何证据,若说受贿,却连连银子都没翻到两颗。同宫的殿中也未曾发现不当之处,如此搜查下去只怕不了了之。

“京城外……”沈彬羽低声念叨了一边,蹙眉道,“后宫中的争斗也就罢了,若是涉及宫外的利益交易,那便说明有人在宫中联系前朝,更要尽早彻查。”

林昭辉希望事情早日水落石出,直接告诉沈彬羽此时哪怕动用沈家的势力也是无妨,他可将沈尚书私下召来上书房,与他们夫夫二人一同商议此事。既都是一家人,说话也能简单轻松些。

沈彬羽闻言直摇头,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地向林昭辉福身:“承蒙陛下信赖,臣侍万般感激。此番臣侍断不会推拒您与家父调查此事,但后宫参与君臣议事实属不当,恕臣侍不能出席。”

“你……”

林昭辉见沈彬羽时隔已久展露出如此生分的一面,无奈地开口,才吐露一个音节就被打断了。

“夫君请收回成命。莫要让我为难,好吗?”沈彬羽不容置疑地又道。

“好了好了,别这样嘛。我知道了,是我脑子一热,想当然了……”

林昭辉将他拉回自己身边坐下。

他家君后的这一套组合拳是越来越流程了,先滴水不漏地打官腔,再开口唤自己夫君,那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想来也是。此事将黑水泼在了沈彬羽身上,他若唤君后父子一同议事,落在他人眼里或许不论结果如何都会被视为偏袒包庇,对沈家并无半点好处。

沈彬羽笑了笑:“夫君心地仁善是好事,不必自责。这些事您说与我听,自有我替您思虑。”

林昭辉紧绷的心情稍许放松了几分,在沈彬羽身旁抱着他安静平和地待了一会儿,只觉昨日那种焦躁暴怒都逐渐平息,又叫宫人把小清睿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