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靠着床头笑道:“在宫中一直叫陛下好吃好喝地养着,去年都胖起来了。只是冬天病了后食欲不济,这才又瘦了些。”

听他说到皇上,赵玉娘还是忍不住胆怯地抖了一下。

她就是个小县出身的平民之女,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妄想有朝一日会和皇家扯上关系。

“那……皇上待你可好?宫里的日子难不难过?”赵玉娘不敢大声询问,放轻了声音。

楚清拍了拍她的手背:“母亲看到陛下为我做的这些,还不知道他待我如何上心吗?我病了不便侍寝,陛下也隔几日就来一次。有时还亲自喂我用药。

“至于这宫里的日子更是不必说。后宫除我外只有君后、荣贵君和另一宫的两位昭仪。大家都是心地善良、不爱争夺之人,关系如兄弟般和睦。他们时不时还会带着药材和点心来看望我呢。”

赵玉娘对皇上的后宫其实并无概念,今日听楚清说起来才明确知晓宫中有几位主子。

这么看来,算上君后也才不过五人……比楚府老爷后院儿的美妾通房加起来还少呢。

楚清知道母亲的性子容易忧虑,喝了些水又轻声和她讲起宫中的琐碎事来,赵玉娘听他描述也听得出各宫关系好,不似作伪,这才姑且安心。

只是听闻其他宫接连有孕,而楚清的身子却不宜怀胎,赵玉娘稍微舒缓了表情的脸上不禁又蒙上一层浓浓的忧愁与愧疚。

“都怪我……若非当初怀着你时大意被人毒害,你肯定会是个很健康的孩子,绝不会像如今这般时常被病痛缠身,虚弱至不好生养……”

楚清摇摇头:“母亲将我生下已是最大的功臣,怎么能说这话?生病也好,无子也罢,反正陛下都一样宠爱……我起初也难免担忧,如今却释然了。”

“清儿,你可莫要怪母亲泼你冷水。可人心难测,更何况是圣心……!我听说明年又该大选,年复一年的,总有更年轻更貌美的双儿入宫。母亲知道你如今圣宠正浓,不担心眼下,可我愁的是你以后年纪大了,该如何在宫中立足……”

赵玉娘依旧愁眉不展。

“那我再努努力,争取在被陛下厌弃前先弄个四君之位坐一坐?到时候吃喝俸禄不愁,就算无宠也不至于会叫人欺负了去。”楚清笑着哄她。

“这、这话可不能叫人听了去……!”赵玉娘慌张四下张望。

楚清弯起眼来:“母亲别慌,只是开个玩笑。晋封的事陛下自有他的考量。”

楚清虽然在病中身子不便走动,但脑子却没退化。

按照林昭辉惯会疼人的习惯,早在陆肖肃有孕或夏瑞生安念之时就该晋了两人的位分。可他却非要等到年底,说要大封六宫……

楚清隐约猜测到陛下大约是不想众人将地位与生孩子联系起来,这才出此策略。不过荣贵君身子无碍,怀孕是早早晚晚的事。这么看来,陛下此举背后其实最照顾的对象是自己才对……

楚清叹了口气道:“母亲思虑的也在理。但我病了这么些年,想法却不尽相同。人生苦短,与其担忧日后尚未发生之事还不如及时行乐、享受眼下的宠爱。陛下如今待我乃是十足的真心实意,我自然也愿以真心回馈……至于以后的事,何不等真的发生了再说?”

楚清微微一笑,说完这些后他自己又思虑了片刻,发现如今的心境竟前所未有的通透。

他突然就有些想见陛下了……

赵玉娘羞愧回道:“……也是。既已入皇宫,就算像我这样整天杞人忧天也是无用,清儿能这样想其实是好的。”

她看着儿子突然转过头来,还以为他要用茶水,连忙从床边柜上端来给他。

楚清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轻咳一声后抬眼看向赵玉娘,表情像一只狡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