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了,程御医。不过,朕已有十多日没再发作,是不是极乐草的药性已经根除了?”
“嗯……从这些日子皇上的脉象变化来看,臣也以为皇上体内的药性已经去除得差不多。燕王给的解药方子的确是真的。另外皇上与柱国大将军时时行房,也有助于药效发散、通畅脉络,对于皇上的康复助力不小。”
御医说得一本正经,却让司徒曳脸红到了脖子根,小声斥责道:“你胡说什么!”
“可是……”程艾不肯放弃自己的专业立场,“臣说的是真的……”
司徒曳脸更红,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盯着药碗,小声又问:“方淮也知道么?”
程艾想起方淮昨日来问自己的事,斟酌了一下,回答道:“方大人不知道皇上与大将军之间的备细详情。不过,他有所觉察。”
“也是,瞒不住。”司徒曳叹气,“怀兴会怎么看待朕……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朕呢……”
程艾小心地看着愁思不展的小皇帝,劝解道:“皇上不必过于在意。毕竟这事……也没皇上想的那么……尽人皆知……”
司徒曳依旧眉心紧蹙,一副怅然的模样。程艾直觉地认为他不仅仅是在烦恼“为人所知”这件事。皇上或许是在想人了。
他再一次想起方淮和自己商量过的事。两人其实都想知道司徒曳今后的打算。毕竟他们现在的状况极不稳定,三个人的生死存亡全都依赖于李景肃。特别是司徒曳本人。谁也说不准那个丧心病狂的北茹王会不会就这么放任他留在李景肃身边。
“皇上……是在烦恼今后之事吗?”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并没有让司徒曳感到意外,只是重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问道:“你和怀兴是不是也商量过这件事?”
“臣等都想知道皇上的意思。”
“朕不知道。”司徒曳干脆地回答,“朕不知前路如何。但朕知道,为了景肃好,朕最好能从北茹消失。”
程艾有些惊讶,下意识地追问:“皇上是担心连累柱国大将军吗?”
司徒曳轻轻叹气,摇了摇头:“他虽然不在意,朕却不能不在意。朕总觉得……北茹王,没有那么好糊弄。景肃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程艾无语。年少的皇帝心地善良,永嘉战乱前便常常被人背地里抨击为软弱无能,他一个宫廷御医当然有所耳闻。但他也不能劝皇上心狠手辣,利用李景肃的倾慕之心,挑起北茹人的内乱。他若是做得到那些,也不至于让自己吃这么多苦。
而且看这样子,小皇帝定然已经对李景肃动心,更不可能狠心伤害他。
“程艾,”司徒曳犹犹豫豫地开口,“朕不知道,朕对景肃……这样,算、算是心悦吗?朕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心悦一人……”
程艾呆若木鸡。他觉得自己这个御医真是越来越不好当了。
司徒曳攥着衣袖,紧张得坐立不安,结结巴巴:“如你所说,朕和他有过几次行房,但、但都不是……不是因为极乐草发作……朕、朕是自愿的,也觉得很……很舒畅……”
“皇上,”程艾大着胆子打断他,“行房理当身心愉悦,水乳交融,并非可耻之事。”
“但、但朕不知道的是,朕虽然觉得与他行房极为舒畅,却……却没有给过他任何回应……朕这样,是不是……有玩弄利用之嫌?”
他抬起头来凝视着程艾,眼中满是迷惘:“朕不该对他心悦的。朕与他之间,国恨家仇难以消弭。朔阳内外死难的军民百姓的冤魂,容不下。”
程艾惊讶地看着圆润晶莹的泪珠忽然便跌了下来,沿着小皇帝清丽的面颊扑簌滑落。
“容不下……”
他赶紧上前,却不敢擅自触碰皇帝的龙体,只得言语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