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劲掐了掐掌心让自己清醒点,边关房门边说:“你若困了乏了,自行歇息就是……”
他没敢自作多情地说“你别等我”,人家也未必是在等他,说出口反而平添尴尬。司徒曳没做声,他回身瞄到他跪坐在案桌前正在借着灯光看书,不免又是心疼。
“怎么还在看书啊?灯火昏暗,对你眼睛不好。白天看还不行么?”
司徒曳忍了忍大概是没忍住,小声嘀咕:“你管我这么多呢……”
李景肃哑然失笑。他比司徒曳大了十岁,看他总有种看小孩子的感觉,一不小心就管东管西地啰嗦了起来。可是司徒曳的眼睛不好,程艾都特意叮嘱要多加休息,给他配药的时候也都会加入一些明目养神的药材。
而眼睛不好,纯粹是因为哭得多了。李景肃作为罪魁祸首,难辞其咎。
“你在看什么?”他走到他身边坐下。
“穆陵陪我从你书房拿来的,译写成北茹话的《春秋史传》。我觉得很有意思,不知不觉便看入了迷。被你这么一说,眼睛确实有点疼……”
司徒曳放松坐姿,揉了揉眼睛。李景肃微微皱眉:“别用力揉搓。我弄点清水帮你冷敷一下吧?”
“没事,稍许不适罢了,不必紧张。”司徒曳拉住他,“这本《春秋史传》,听说你很是喜欢,反复通读过?”
“穆陵告诉你的吧?”李景肃略略有些不爽,“我只让他保护你的安全、教你北茹话,可没允许他带你进书房。”
“啊,抱歉,是我忘了,书房重地,确实不便随便出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个武人,书房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
不过也还是有些不宜让昱朝太上皇看到的东西,比方说自己耗费极大精力和人力制作的中原江北地形图,便是连刘辉都不知道的极度机密。他暗地里有点埋怨穆陵的不谨慎。
没想到司徒曳幽幽地说:“对于柱国大将军、封邑一万五千户、又是当今君王内弟的人来说,书房之中,确实过于单薄……”
李景肃直觉他意有所指,不解地看着他。司徒曳稍稍迟疑,直接了当地问:“这几天我身子好些了,才注意到你是不是过于清闲了?我好像没看到你去上朝、或者处理军务。你似乎终日在家,无所事事……”
“……我才平叛回来没多久,王上暂时也没有用兵的打算,在家休息一段时日有什么不对吗?”
司徒曳摇头:“不对,你太清闲了!你别瞒我了,我还没有迟钝到连你被夺权赋闲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李景肃长叹一声:“这种事,你何必在意?我也没打算让你知道……”
“……我今天逼着穆陵说了,他说你自从平叛回来之后,名义上虽然升为柱国大将军、位列朝臣之首,封邑也增加到一万五千户,但实际执掌军队的大将军一职却交给了刘淼。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北茹的最高实战统帅了……”
李景肃沉默片刻,在心里给穆陵又记了一笔,干巴巴地说:“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你落到王上手里!”
“我不是要说这个!”司徒曳愤然反驳,“我不是在担心自己!!”
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个人都呆住了。司徒曳反应过来,顿时脸上发烫,赶忙澄清:“我、我也不是说我担心你……那个,我凭什么……为你担心……”
李景肃努力平复下心境,不敢让自己无端地遐想,沉声道:“确实,你没必要。所以,就不用多想了……”
司徒曳自己心里也很乱,甩了甩头,决定继续说正事:“我只是就事论事北茹王这样的做法,显然已经对你起了猜忌之心。你的处境不容乐观,必须早做打算啊!”
李景肃看着他脸上掩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