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黑暗的掩护观察片刻,李景肃抽出佩刀朝着军营方向砍下,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景溪笑着吐掉咬在口中的柳枝,舔了下嘴唇,犹如离弦之箭冲在最前。穆陵殿后。一百骑兵以双骑并驾的阵型发动了攻击。
进攻的方向是代国中军大营,刘辉的皇帝御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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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站岗值夜的士兵偷懒懈怠,也不能说仓促搭建的营地犹如纸糊。谁也想不到黎明前夕,一只鬼魅般的骑兵突然高声怒喊正面冲击,犹如疾风穿堂,又像长虹贯日,呼喝间到了眼前。
首当其冲的几名值夜士兵还没看清来犯者的面目,便被马蹄撞飞、或被砍翻在地。
稍远些的听到喊杀、惊呼、呵斥、惨叫,一时间不知出了何事。寻声望去,有些人看见营地大门外鹿角被毁、士兵被杀、陌生的骑兵奔突斩袭,本能地开始吆喝示警。
一传十十传百,口耳相传“敌军突袭”的消息犹如涟漪般泛滥开来,从士兵传到军士,又从军士传到将领,最后终于惊动了御帐中的刘辉。
刘辉正搂着一名随军的姬妾在御帐中酣睡。连日行军的确辛苦,但兵临颍州让他格外激动。尽管刘淼的连续失误拖累了整体的进军计划,等待慕云瀚从长岭关战场赶来也额外花了些时间,终究顺利推进到了颍州城下。想到那个令他念念不忘、暗自发誓一定要再抢回来的小东西就在不远处的城墙里,行军带来的辛苦根本不值一提。
这次他一定要彻底解决李景肃,让他再也翻不了身,最好能直接送他们一家团聚!
这次他一定要把司徒曳抓出来、带回去,关在皇宫、锁在身边,让他一辈子离不开他的御床!
怀着这样的兴奋之情,刘辉今夜与姬妾的欢爱便格外激烈、格外持久,也就格外疲惫。他也不得不承认,失去了右手腕之后,他的体力和精力确实有些受损,劳累之后更易困乏。
熟睡之中被叫醒,惊闻夜袭的消息,刘辉在短暂吃惊后勃然大怒,左手提剑冲出御帐。却见营中混乱不似预想般严重,也无夜惊迹象。营地里灯火通明,人声喧哗,众人各自摸不着头脑,吵吵嚷嚷草木皆兵,找了半天才发现来偷袭的人似乎早就跑了。
等到真正确定袭击者早已离开、死伤士兵不过数十人,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刘辉站在晨曦微明的军营中,狠狠将剑掼在地上。
李景肃!
能做出这种事的,一定是李景肃!
只有他才有这个胆量!只有他才有这个心眼!只有他才有这个本事!
带着少量精锐冲进他的营地,扰乱他的军心,羞辱他的尊严!
正在气得咬牙切齿时,有将领呈上一支箭,箭杆上用红色布条绑着一小块羊皮纸。
“皇上,这支箭插在营门横梁上,请皇上过目。”
“解下来呈给朕!”刘辉沉声吩咐。
羊皮纸上果然有字。刘辉一眼就认出那是李景肃的字,上面写着八个字“速速退兵,尚可保命”。
刘辉大骂一声,将羊皮纸摔在地上,狠狠踩住,发狠时用力碾磨。
“李景肃!朕不杀了你,绝不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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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正,郑燧通报劫营将士平安归来的消息。寅时末,李景肃征尘未洗回到宵衣宫,迎面便被彻夜未眠的司徒曳抱了个满怀。
“臣回来向皇上复命。”李景肃笑盈盈道,“将士一百零三人无一伤亡,臣本人毫发未伤皇上大可放心。”
司徒曳抱着人幽怨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还想请赏?我真不知道你带区区一百人跑这一趟到底有什么用处!”
“用处不大,意义不小。没人能想到我会这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