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狼和一头鹿,最终会如何。难不成狼想要清理掉鹿身上的伤口,再把它干干净净地吃掉?还真是头讲究的狼呢!
这一看就不知看了多久。一狼一鹿谁也没在意他这个旁观者,狼为鹿清理伤口,也为它找来远处的鲜草。鹿应该无法站立,只能吃到身边的草。司徒曳看得愈发惊奇,从没想过还会见到狼衔草喂鹿这样的奇事。
这森林天光明亮,却毫无变化,看不出时辰流动。不知不觉,司徒曳觉得眼皮沉重,迷迷糊糊打盹。身子一歪骤然惊醒时,发现眼前站着一头通体雪白、头上长角的神兽,竟是一头白色的麒麟!
他惊讶地张大了嘴。麒麟用铜铃般的眼睛瞪着他,发出闷雷似的声音:“汝还在此作甚?速速归去吧!”
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感觉自己整个被震飞了。慌乱之中他瞥见那头白狼出现在麒麟的身边,麒麟扭过头,轻轻用嘴去蹭狼头。先前的那头白鹿却不见了踪影。他还想再寻,身不由己,天旋地转,忍不住喊叫出声,从颠簸摇晃的马车上醒了过来。
“皇、皇上!?”
程艾的声音变了调。司徒曳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直挺挺从车板上坐起来的,难怪把程艾吓了一跳。御医的表情像是见了诈尸,司徒曳苦笑着,摸了摸缠在脖子上的绷带,哑声说道:“看来又一次被御医救回来了。早知如此,不如把你派去母后身边,便不会有今日之事。”
缓过神来的程艾手脚并用爬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他,难以置信:“皇上您……怎么说醒就醒了?真是吓死微臣了……”
司徒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刚才起身虽然生猛,然而昏迷多日的体虚气弱很快袭来,他感到一阵眩晕,肚子里也没什么食物,不由地重新躺了下来。
“皇上您还好吧?昏迷了这些天,只能喝点汤水,应该饿得狠了。您先喝点水,等到大军停下来扎营,微臣再为您准备饮食。天色不早,应该也快要扎营宿夜了。”
司徒曳点点头,喝了水觉得好多了,又问:“这一次,又是多少天了?”
“皇上昏迷了整整七日。臣差点以为……”
司徒曳无言。他和程艾其实心照不宣,他不醒才是本愿,醒来却是意外之喜了。程艾看着他,也不问,他沉默半晌,终于说道:“朕……梦见了父皇。父皇要朕继续活下去。”
程艾惊喜交加,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在他面前重新用回了天子才能用的自称。他微微笑了笑,轻轻握住程艾的手。 ⒐543⒙008?
“辛苦了你,一直照顾朕。朕不会再寻死了,不会了……”
“皇上!”程艾终于忍不住落泪。四十多岁的人,哭得像个孩子,泣不成声。
他等程艾止住哭泣,握着他的手又道:“你去告诉李景肃,朕已经醒了。并且跟他说,朕想见方淮。”
李景肃听说司徒曳醒来,果然欣喜得像是发了疯,不顾一切地来到马车上。司徒曳看着他真挚的喜悦和眼中的泪花,不知为何心里似乎也没有那么憎恨和厌恶了。
“我的请求,程御医已经转告了吧?我想见一下方淮。”
“好、好!等会扎营时,我马上带他来见你!”
司徒曳轻轻“嗯”了一声,犹豫片刻,又问:“你没有因为我的事,责罚他们吧?你曾经说过……”
“我不会再逼你了!”李景肃忙不迭表白,“逼迫你至此,是我不好。我没有迁怒任何人!”
司徒曳闻言,深深看了看李景肃,发觉这人竟然瘦了很多,原本英武饱满的脸颊凹陷了不少,眼窝显得更深了,面色暗淡,胡子蓬乱。虽说他一直没怎么在意他的脸,也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
何必呢,他想。不是说了只是个当做玩物的奴隶,怎么还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