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视线落在背上,他知道穆陵在盯着自己,感觉如同被老鹰盯上的母鸡。他忍不住手抖,打从心底担心今夜贞操不保。一个没拿稳,行军枕头便掉在了地上。
高大的身影弯下腰。穆陵拾起枕头递给他,他颤巍巍地道了声谢。
“你怕我强要了你?”
语出惊人,枕头“啪嗒”一声又掉了。这回没人去捡。
他艰难地看着穆陵,偷偷吞了吞口水,感觉喉咙干得厉害。穆陵盯着他看了片刻,垂下眼睑移开了视线。
“从前在襄城时,还能每日见到你。现今职责在身,寻常要见一面都难。我不会对你不轨,你也不必如此紧张,陪我说说话就好。”
程艾一时间感到有些惭愧。
穆陵不是个多话的人,更少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表露心意的话。隐隐的,他也从中听出了几分沮丧的意味,竟有些不忍心再装傻充愣。
他拾起枕头放好,嘿嘿一笑:“许久不见,是紧张了些。要说穆将军对我这个已过不惑的男人图谋不轨,说出去都没人信。夜深了,我帮你脱甲胄吧,也好歇息。”
穆陵沉默片刻,抬起了手臂。他如同以前那样走上前去,为他解开各片护甲的皮带。
武将的甲胄,一介御医原本不知其详。可在平栾、襄城的那些日子,他与穆陵跟在各自的主子身边,不知怎么便学会了如何帮人穿脱甲胄。
两人站得极近,穆陵带着酒气的鼻息刚好罩在程艾头顶,让御医感到有些眩晕。他不喜饮酒,但却不讨厌此刻这股包围自己的气息。
忽然想起穆陵其实很少喝酒。这人永远把他的主人放在首位,所以会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和警惕。这样一想,竟是没见过他几时曾为自身考虑过。
不由地抬眼看去,却见对方也垂下视线正在看自己。程艾心里忽然有点乱。
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将军好高……”
穆陵怔愣片刻,不解道:“你头一天认识我么?”
“啊哈哈,这的确是……哈哈,但我还真是头一次注意到将军身形如此伟岸呐。”
穆陵神情古怪地看他,冷声道:“没什么话说便歇下吧,不必没话找话。”
“哎呀,看我,果然是不会说话……”
他小声嘀咕着,抱着穆陵的甲胄拿到一旁放好,嘴里却说个不停。
“其实现在想想,从朔阳去平栾的路上,你就一直挺照顾我的。那时候襄王对皇上时好时坏,我真怕得要死,生怕哪天就被杀了。但每次看到你,总有种死不了的感觉。我不敢跟襄王说话,只敢找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