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长发,轻声道:“所以啊,以后别逞强。你那身子长得太精细,跟我欢好,总是你吃苦头多些。”
少年轻哼一声:“你这是在炫耀自己器物伟岸?”
“我的确是。”
“你!”
“哈哈,跟我比厚颜,你不觉得找错了对手?”
司徒曳小脸通红,冷不防掬起一捧水,一回头泼在李景肃脸上。李景肃没想到他突然间有此举动,骤然怔愣,少年爽朗的笑声响彻浴室。
“是你让我跋扈的!哈哈哈,没想到吧?”
李景肃也笑了,由衷而笑。他本就站在司徒曳身后,顺势从背后把人箍在怀里只是浴桶碍事。
“我就是想要看到这样的你。平常在朝堂上、在朝臣面前,你已经很累很辛苦,在我面前就不必那样了。你毕竟才十八岁,曳儿……”
司徒曳拉着他的手腕,小声说:“你不嫌弃我天真愚蠢么?我知道我年纪小,阅历浅薄,什么都不懂,朝臣们表面迎合,其实根本没人把我说的当回事……”
“那是从前,现在谁敢?你处置司徒宪一案,恩威并施,杀伐果决,听郑琨说吓住了不少人。我猜之前他们也跟朔阳的朝廷一样,觉得你不过是个傀儡,不管是郑琨的还是我的。司徒宪一案,让他们脑子清醒不少。”
“归根到底是因为有你在。”司徒曳淡淡地说,“因为有你、有你们两个部族、有‘北茹皇帝’的头衔,我才能在颍州立足。我怎么会忘了这一点,惧怕司徒宪所谓的名声风评呢?名声再好,又有谁会把一个孱弱无力的皇帝放在眼里?”
他从浴桶中站起来,转身面对李景肃,展开双臂搂住男人的脖子。
“如果进城那天,没有你和也利部族的骑兵,没有那辆奢华至极的马车,没有那身崭新的龙袍……即便是郑琨,也不可能立刻接纳我的提议吧?是你给了我体面,景肃。谢谢你。”
李景肃喉结转动,喉咙哽咽得有些疼。司徒曳湿漉漉的脑袋靠在他肩窝,用脸颊摩挲他胸口的纱布。
“对不起。我一直觉得……对不起。害你背叛国家……害你受伤……害你……连送你姐姐最后一程都做不到……”
李景肃哽咽着,终于落下了泪。自从离开平栾,他从未在司徒曳面前提起过姐姐李月柔。他内心对姐姐深感愧疚,却连对撒罕和穆陵都没有流露过。
倘若自己多考虑一下姐姐的立场……
倘若自己多关心一下姐姐的身体……
倘若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带着司徒曳离开平栾……
不能说有把握救她,至少不会让她走得那么孤单吧?
姐姐去世时,他只想着自己的事,想着如何保护司徒曳。而姐姐孤零零地在平栾王宫黯然离世,挂念的仍是他的安全、是李氏部族的前途……
他曾经对不起司徒曳,今后他有一生的时间去弥补。可他对不起自己亲姐姐的,却再没机会挽回了。
“对不起,景肃。对不起。你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你姐姐,我知道你不想让我难过。但你不可能不伤心,我却从未安慰过你一句……”
司徒曳流着泪,却在不住地为李景肃拭泪。李景肃摇了摇头,用力将眼泪吸回去。
“我姐姐的事,你不用感到愧疚。我只是惭愧自己对姐姐关心太少。自从父母去世,她便挡在我身前。我们姐弟这一路携手走来,她实在为我付出太多,我竟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