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肃见郑琨语气明显低落,猜测郑燧的郁闷消沉或许比他所说严重很多,便道:“这事,或许还是要皇上亲自去看看。那晚的事,责任不在郑燧……”

责任在司徒曳身上。即便没人敢说,他自己也知道。即便没人责备他,他自己也在责备自己。

郑琨叹息良久,看一眼李景肃憔悴的脸色,沉声道:“襄王的伤势也未痊愈,还是要好好调养。近来北茹兵力调动的情报接二连三,战端随时再起。怀兴西征尚未有明确进展,一时半刻指望不上。颍州最仰仗的,还是襄王啊。”

“郑大人过奖了。李景肃只是一介武夫,冲锋陷阵不在话下。要助皇上开创新朝、收复天下,还需仰仗郑大人!”

与郑琨分别之后,李景肃回到宵衣宫,司徒曳已经换下朝服,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坐在寝居中翻看郑琨昨晚送上的奏折和相关的一堆文件。御书房失火后暂时无法使用,他便叫人将文件都搬到了寝居。

见他进来,司徒曳抬起视线看了一眼,轻声一句:“怎么回来晚了?”

“朝会之后,我叫住郑大人问了问郑燧的情况。”

司徒曳轻轻“啊”了一声,轻声道:“确实……我早该去探望的……”

李景肃赶紧趁热打铁:“你若愿意,不如午后过去看看?”

司徒曳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那午后你陪我过去看看吧。两日来不闻不问,未免寒了忠臣之心。”

在宫女的服侍下脱去外袍,李景肃顺势坐在司徒曳身边,手轻轻搭在他腰侧。纤细的腰身本能地瑟缩一下,才安然靠在他手上。

李景肃柔声问道:“早起朝会,累不累?这奏折你不是昨晚看过了,怎么又急着再看?”

“我昨晚只粗略看了一遍,未曾仔细。如此大案,当然要仔细斟酌才行。我的命令下得急,即便是郑尚书,也难免有疏漏粗率之嫌。”

李景肃欣喜于少年自闭了两天,总算愿意正常说话了。又不敢表露得过于明显,把人惊到了再缩回去,便顺着他的话讨论起来,尽量不掺杂个人情感。

两人对着名单商量了一番,司徒曳说得多、李景肃听得多。郑琨的彻查是从严的,只要与司徒宪有过接触的,都被列在了名单上。司徒曳和李景肃复盘了一下,觉得有些人只是单纯认为既然司徒宪前来朝见、与江南未必需要开战,并非想要勾结他图谋不轨。

“……他们这些人,当时也是见我有此意愿,才会附和,说到底是在迎合我。我心里有数即可,治罪追究倒是不必。”

“嗯。才能平庸、没有主见之辈,日后想必也难堪大任。”李景肃笑了笑,“不过,想来也不能指望朝堂之上个个精英,人人都如郑家父子、方淮、羊先生那样有经纬之才吧?”

司徒曳浅浅地笑了笑:“那可真是过于奢望。”

李景肃两三天没看见他笑了,一时间心潮澎湃,也不管屋内还有宫女在旁伺候,低下头便去亲吻。司徒曳并未拒绝,顺从地倚靠在他怀里,接受了这个轻柔的吻。

唇齿相依,点到即止。

李景肃满心欢喜地抬起头,却见司徒曳脸上的神情仍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没有害羞,也没有情动。只是……平平淡淡。

他有点怔楞。少年轻声问了一句:“你想做吗?”

他愈发怔仲。司徒曳垂下眼睑从他怀里坐起身,低声说:“要做等到晚上吧。今晚即可。”

李景肃被堵得说不出话,胸口的伤也跟着疼了起来。想到不管是身上的伤还是心里的伤,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司徒宪,他就恨不得立刻追到江南,灭尽那帮残余偷生的司徒皇族!

倘若所谓亲人的存在,只会伤害他最心爱的人,留他们存活于世又有何用?

其实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