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郑燧觉得十分刺耳。既然病已经好了,根本用不着劳烦皇上每日特意过来探望吧?本就是下痢而已,服几贴药就能好的病,小题大做兴师动众,还给郑家扣了个照顾不周的黑锅,郑燧实在不爽至极。
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留在颍州、留在皇帝身边近在咫尺的地方,始终是个祸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搞出事来。引蛇出洞的计划既然已经差不多,是该早些收网了。
不过当然不是像李景溪那样,每次提起司徒宪就嚷嚷着要去砍人。
想起景溪,郑燧紧绷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前些天把他拐到勾栏院吃干抹净之后,回来不用人教,他自己跑去跟司徒曳赔礼,亲亲热热地重新管人叫“嫂子”。郑燧也是佩服景溪的思路。早知道睡了就能让他不再别扭,他早就下手了。
虽说对着皇帝叫“嫂子”好像也没比不理不睬好到哪里去,同样是个“大不敬”的罪名。
也就是遇上了司徒曳那样的性子,什么都能包容。容得下李景溪,也容得下司徒宪。一时之间,郑燧真是对小皇帝的秉性又爱又恨。
屋内又是一阵笑声传出,司徒宪的声音中夹着司徒曳浅浅的笑。郑燧一阵牙根痒,恨不得冲进去替景溪手刃了仇人。
没错,跟司徒曳和解之后,景溪把一腔怒火加倍转到司徒宪身上,把他当成险些害死李景肃的仇人。郑燧爱屋及乌,听心爱之人念叨多了,加上近来有意调查司徒宪的事,便也对这人越看越烦。
反正他也就这几天逍遥日子好过了。调查既然已经告一段落,查清了司徒宪和朔州徐氏暗中有联系、并且还有北茹人牵扯其中,郑燧便将自己所做的调查尽数禀报给父亲。
唯一令他在意的,就是那两个据说曾与徐铭在陈妈妈那里相见的北茹来客,始终未能再度现身,以致难以查清身份。查不出这两人的来历,就无法确定司徒宪和徐家的真正目的。父亲要对司徒宪出手,难免有证据不足、落人口实的顾虑……
雨声“哗啦哗啦”一刻不停,清新的雨水气息充盈鼻腔,令人心旷神怡。郑燧凝视着深沉的雨夜,忽然觉得屋内的谈笑声,不知从何时开始似乎停了下来?
他等了一阵,屋内静悄悄仍无动静,便觉有些不对劲。瞥了眼一左一右距离自己一丈远的两个看守,转身拍了拍屋门。
“皇上,雨势又变大许多,请皇上早些起驾回宫。”
屋内沉默片刻,响起的却是司徒宪的声音。
“皇上请郑校尉进来说话。”
郑燧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让他本能地握住了环首刀的刀柄。
“皇上,臣郑燧失礼……”
司徒曳仍然没有回应。郑燧轻轻推开房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眼睛尚未看清屋内的情形,耳朵抢先捕捉到从身侧袭来的风声。环首刀拔鞘而出的瞬间,一双冰寒至极的眼睛已经到了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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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溪猛然感到心口一股尖锐的刺痛,像是被人扎了一刀,下意识按住左胸。穆陵微微惊讶看他一眼,问道:“怎么了,景溪少爷?哪里不舒服么?”
景溪怔怔地望向城池的方向,心头莫名的痛感转瞬即逝,取而代之却是强烈的不安。他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甚至已经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