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尚书令将他迁到别处居住了。具体住在什么地方,与我这个御医没什么关系,我便没有多嘴询问。”程艾瞅了瞅李景肃,“襄王若是介意,可以自己去问皇上。”

“……你其实也看得出,司徒宪居中挑拨,才使得皇上跟我闹出嫌隙来吧?”

“那是自然。这种手段,从前宫里多得是。”程艾小声说。

李景肃叹息一声:“可是他信了。司徒宪的鬼话,他照单全收,毫不怀疑……”

“皇上那不是一时糊涂么。襄王也体谅下皇上。皇上长在深宫,说实话,本也不识世情冷暖,加上洁身自好又从未动情,真真是白纸一张。渤海王再阴险,毕竟是皇上的长辈,年纪又与先帝相仿。皇上见到他,追思先帝,难免会对他有些依赖。皇上内心最为愧疚的,本就是对先帝之愧。渤海王之于皇上,恰如先帝的影子一般啊!”

李景肃心里知道程艾说的不无道理,可还是觉得愤愤难平:“不是说先皇元宁帝是个性情温润、正直爱民的仁君,那个满脸野心的司徒宪怎么会让他想起元宁帝?”

“这并非容貌气质相似与否的问题。”程艾边说边行了个礼,正色道:“皇上已经知道信错了人,因而竭力弥补。可李襄王脱险至今,却一直在与皇上别扭。程艾近身服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实在为我陛下难过!”

李景肃默然。程艾似乎意犹未尽,又行一礼:“请恕程艾僭越。程艾本以为李襄王会一直宠着皇上、护着皇上,一生如此,一世如此。皇上还只是个孩子,又吃了这么多苦头,襄王就不能容他发个脾气、生个气么?何必非要如此计较……”

“住口!!”

李景肃还没来得及回应,一道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本就半敞的房门哗啦一声被用力拉开到底,司徒曳急匆匆地冲了进来,面红耳赤羞愤难当。程艾和李景肃都愣住了。

“住口!你住口!”小皇帝对着御医气急败坏地说,“朕不是孩子了!朕不用叫人宠着让着的!朕也不要你这样为朕说话!”

程艾先反应过来,赶忙深深跪拜行礼:“小臣出言不敬,请皇上责罚!”

司徒曳红着脸看了一眼李景肃,吩咐程艾“你先出去吧”,又指了指在屋内服侍的两个宫女:“你们也都出去,把门关上。”

跟在他身后的宫女悄然跟进,将一小钵冒着热气的羹汤端到榻前放在食案上,又悄然退去,紧紧关上了房门。

屋内只剩下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坐立不安一个震惊莫名。

尴尬片刻,李景肃问道:“你从哪里开始听的?”

司徒曳不敢看他,绞着衣袖支吾了半天,才小声作答:“从他说他们把你当成是我的恩宠……”

“……我说司徒宪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

司徒曳轻轻点了下头:“皇叔祖现在,被软禁在府衙前院的客房里,日夜都有人看守,非我命令,不能离开半步。我知道错了。我那时……那时确实如程艾所说,不知不觉间,把他当做是父皇的象征……”

李景肃缄口不语。照他的意思,软禁根本不算什么,至少该关进牢房。可由他来说这话明显不合适。放在卧榻前的羹汤适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小钵雪耳莲子羹,散发出甜甜的香气,颇有几分诱人之感。李景肃本不喜甜食,但司徒曳喜欢。见莲羹散发出袅袅热气,下意识地劝了一句:“趁热喝吧,不是听说你最近吃的少?”

司徒曳见他对莲子羹有兴趣,顿时眼睛一亮,飞快地说:“这是专门为你煮的,闻起来是不是还不错?”

说着便忙不迭跪坐下来,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小心凑近吹了吹,递到李景肃嘴边。李景肃本来不愿被喂食,想起程艾刚才的数落,不忍叫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