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玮点了点头，闷声问：“皇叔祖怎么亲自来了？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你想回去？听说你在北茹……不、现在该叫代国，混得还不错？”

“寄人篱下罢了。皇叔祖大概听说了吧？除我之外被俘的皇族和官员，已经全都被代国皇帝刘辉处死了……”

“所以你能活下来，我猜应该是受了不少委屈。”司徒宪温柔地抚摸司徒玮脸上的面具，“恐怕是……连你最看重的容貌，也没保住吧？”

司徒玮盈盈含泪地仰望着男人：“这张面孔已毁，不奢望还能得到皇叔祖的喜爱。司徒玮只求能够重回中原，做个平民百姓也愿意！皇叔祖，你会带我走吧？”

男人温柔地摘下了他的面具。司徒玮浑身颤抖，司徒宪却面色如常，连目光都不曾有半分闪烁。捧起司徒玮的脸，深情无比地亲吻了他失明的左眼。

“皇叔祖一定会带你回去！不过在那之前，还需要你再忍耐些时日，为大昱朝、为我，再做些事情。”

司徒玮略感失望，轻轻咬紧了下唇。不过他不敢违逆司徒宪，从来都不敢。

“皇叔祖要我做什么，我一定照做就是……”

司徒宪笑了笑：“坐下慢慢说吧。”

“玮儿，我这次来，其实是为了公事。皇上终于决定要北伐了！”

司徒玮瞬间瞪大了眼珠：“北伐？攻打……代国？”

司徒宪摇了摇头：“以我国目前的实力，要想攻下代国，实属天方夜谭。皇上和太后的计划，是打算先收复颍州、祁州、朔州这三个北方州郡。尤其是颍州，一直不肯奉江南为正统，坚持拥立被俘的太上皇，实在是荒唐至极，不能再继续听之任之了！两个姓司徒的皇帝一南一北，天下不是要乱套了？”

司徒玮完好的右眼迸发出无穷恨意，咬牙切齿地说：“永嘉帝司徒曳懦弱无能，导致朔阳陷落、山河破碎，被俘后一直被异族君臣当做妓子一样玩弄，竟然苟活至今，实在是厚颜无耻至极！真不明白怎么还会有人愿意效忠他、拥立他！！”

司徒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么说，那篇檄文中所说的，都是真的？太上皇为了活命，当真与敌将李景肃勾搭成奸、甘愿任其亵玩？”

司徒玮冷哼一声：“实际情形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司徒曳在王宫中对着刘辉兄弟大张着腿求欢的模样，皇叔祖是没见过！”

“是么，他可不是那个性子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司徒宪伸手抚上司徒玮激动的脸庞，轻轻摩挲着，慢条斯理地说：“他和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说，我是不了解他、还是不了解你？”

司徒玮顿时噤若寒蝉。

“你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你怎么知道他和刘辉兄弟、和李景肃之间，都发生过什么？”司徒宪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捏着司徒玮脸上的肉，“玮儿，说实话。皇叔祖不是来给曳儿讨公道的，不会怪你。”

“皇、皇叔祖，我……”

“把实话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曳儿这一年多来在北茹宫廷，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篇檄文，是不是你帮北茹人写的？”

司徒玮终究还是不敢把所有的真相和盘托出，隐去了一些自己参与过多的部分。他终究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拿不出手、见不得光。

叙述花了很长时间，司徒宪一直耐心地听着，不是提问些细枝末节，问得十分周全。

“……是么，照你这么说，其实李景肃和曳儿，现在可以算是两情相悦？”

“我听刘辉的情报是这么说的。听说司徒曳在襄城铸造金人成功，李氏和也利氏两个北茹部族已经决定效忠于他、拥他为帝！”

“李景肃竟然没有自己称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