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请起。”
平平淡淡地问候,一如母子间向来平平淡淡的感情。司徒曳规矩地在母亲面前坐下。他的母亲王太后十七岁嫁给他父亲、十八岁生下他,如今也不过三十二岁风华正茂的年纪。
母亲妆容整齐,精心修饰的面容犹如完美的面具,将她的一切情绪深深隐藏,无波无澜。母亲在面对他时向来如此,司徒曳早就习惯了。
但他还是努力地想跟母亲多说上几句话。
“朕方才在宫门外遇见皇叔祖了。他说母后一大早召见他,商议冕服纹章的事。让母后费心了。”
王太后轻轻“嗯”了一声,淡淡地回应:“顺便也商讨了下进度。典礼准备得差不多了,前来朝贺的藩臣使者陆续进京,基本已经到齐。皇上这两天便安心休息,跟着太常把流程记熟,到时候别出差错就行。”
“典礼是头等大事,朕自会勤加练习,母后不必担心。”
“那就好。典礼耗时漫长,你身子虚弱,待会就传召御医来看看,给你熬点补药。倘若当场晕倒,未免贻笑大方!”
他垂下头,轻声道:“朕虽然不如泽方健壮,也没有母后想得这么不中用……”
“是么?先帝的葬仪上,皇上昏厥的场面,可是引起了好大一阵慌乱呢!”
“朕是因为父皇之死,哀恸过度。调理了这些日子,已无大碍。”
王太后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哀家已经提醒过皇上,皇上自便。”
“多谢母后关切……”
他言不由衷地道谢,心里很清楚母亲的话中并无半点对自己的关爱之情。母亲在意的并不是他,而是登基大典的圆满。当然,他觉得倘若自己在典礼上体力不支昏厥当场,对母后来说或许正中下怀。
从小,母亲就一直对所有人说他体质孱弱,夸赞弟弟司徒遥精力充沛、身强体壮。他这身体也确实不太争气,长得过分仔细。明明比弟弟年长两岁,身高和体型都早早被弟弟反超。两人站在一起,只看外表,他反而像是弟弟。
“说起泽方,哀家这几日琢磨着,登基大典之后,皇上是不是该考虑给泽方改封?”
他微微错愕,反问:“为何要改封?泽方的‘陈王’爵号不是父皇临终前才封的吗?”
元宁帝临终之前,除了指定包括司徒宪在内的三名辅政大臣,另外做的一件事就是封了嫡出次子司徒遥为“陈王”,并要求他在守丧一年后离京就藩。陈地偏远狭小,就藩更是远离京师权力中心。当时王太后的脸色就很难看。不过元宁帝人之将死,根本不想再理会悍妻的情绪。
然而他尸骨未寒,自己的皇位还没正式坐上,王太后就已不把父子二人放在眼里,急不可耐地要求为爱子改封了。
“皇上只有泽方这么一个亲兄弟,怎么忍心将他送去荒僻贫穷的陈地?就算皇上不想将他留在京师,至少也该封个富庶之地,以免世人议论皇上薄待兄弟,有损皇上的名声!”
他心中黯然,却不想退让:“泽方的封爵是父王遗诏所定,朕不敢轻易更改。倘若母后一定要改,至少等到一年后,等泽方真要去就藩时,朕再做考虑。母后意下如何?”
“如此也好。”
“母后放心,泽方是朕唯一的亲兄弟,朕一定不会薄待他。”
“哀家就知道,皇上身为兄长,自会珍惜爱护兄弟、兄友弟恭的美名。以后再议,也好。”
他默然无语。身为兄长,他当然愿意爱护自己的兄弟。可是母后身为母后,为何却不把自己和兄弟一视同仁,偏爱如此明显?
偌大的皇宫之中,自己无论做了怎样的噩梦,都只能独自承受,无人诉说。
我其实不太会写“恶母”……大家凑合点看……
第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