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李氏和也利氏两个部族的成年男子便齐聚在襄城城外的北山脚下,见证永嘉帝司徒曳在接受了北茹大祭司也利信的祈福仪式后,当众开始浇铸金人。
九尺金人,前所未有,所有人都很兴奋,也很紧张。最紧张的当然是李景肃。
北茹传统的铸金人占卜,都是公开进行,在大祭司的主持和族中成年男子的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任何造假作弊的机会。因为公开,所以才有说服力,极具权威性。一旦站上铸金人的祭台,就没人能帮司徒曳。
不过李景肃还是做了所有他能做的事。也利信本身是赞成与中原联手的,无须说服。北山山脚下的泥土是这一带质量最好的,最适合用来做泥胎。把祭坛选在这里,再调配包括祝启在内的襄城最好的铁匠们来烧制金水,尽可能增加成功的把握。
然而这些并不能缓解李景肃的紧张情绪。他和也利桢一起,坐在专为阿鲁达和安达们设置的休息区,专注地看着在祭台上孤身奋战的瘦弱身影。其他人的注意力在起初的仪式过后,大都开始分散,三三两两闲聊起来。但他无心与任何人交谈。即便是也利桢搭话,他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回应几句,甚至有几句答非所问,他自己都没发现。也利桢和两个儿子对看几眼,脸上都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别那么紧张!”撒罕拍了拍挚友的手臂,“自信点!他会成功的!”
李景肃“嗯”了一声,却并没有理会,目光仍旧牢牢锁定在司徒曳身上。撒罕翻了个白眼,长叹一声,扭头看到了坐在李景肃身后的阖罗银。
“银,你现在后悔跟着景肃还来得及啊!反正他的心思也没在你身上!”
阖罗银哼了一声,傲然回答:“我看也利将军才是,因为我们将军的心思完全不在你身上,心里闹别扭吧?”
“话不能乱说啊,银!被你说得好像我对景肃有什么想法似的!”
“我跟也利将军不一样,能跟着李将军打仗就行了!只要是将军的命令,阖罗银说一不二!”
也利撒罕无奈地耸肩:“好吧好吧,我服了!真是败给你了,景肃!你身边怎么都是这种一根筋的?”
李景肃总算施舍给他一个不屑的微笑:“想挑拨我的部下,你找错人了!”
插科打诨式的闲聊能够消磨的时间终究有限。铸金人的过程既枯燥又漫长,除了肩负着监督责任的一部分安达必须从头到尾留在现场之外,其他人可以自由离开、随时回来。
到了中午,大部分人都回去吃饭了,现场的人更少。李景肃趁着人少,亲自把司徒曳的午饭送上了祭台。
“曳儿,休息下,吃点东西吧。”
整整一上午没有休息过的司徒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工具放在一旁,对着李景肃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你可以上来吗?”
“那么多人看着呢,我只是来给你送饭,别的什么都做不了。你是皇帝,我一个部族的族长给你送饭,还不是应该的?”
李景肃满心满眼都是“心疼”两个字,都快溢出来了。司徒曳的身体本来就不强壮,这一个月虽说养得精细,无奈饮食受限,身上根本没长肉。气色虽然恢复得不错,力气远远不足。在风吹日晒下和土塑泥短短一个上午,对他来说已经耗尽了体力。哪怕他再怎么想在李景肃面前表现出精神振奋的样子让他放心,仍是力不从心、疲态尽显。
“我喂你吃吧,你坐下歇歇。”
李景肃说着已经付诸行动,将食盒放在一旁打开,端出程艾精心熬制的乌鸡汤和桂圆粥。司徒曳脸皮薄,大庭广众之下抹不开面子,本想拒绝。被李景肃哄骗“你要是太扭捏别人反而觉得不对劲”,加上确实体力消耗大,顺水推舟也就张嘴了。
真正注意到两人在祭台上的动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