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荣。尽管二叔只有这一个独子,他也无法手下留情。他唯一能做的,无非是不牵连旁人,包括不一定不知情的二叔。
李景荣临刑前先是涕泗横流地乞求,眼看活命无望又转为大骂不止,咒骂他不知廉耻、为了一个男宠祸害全族,诅咒他不得好死。李景肃愈发对这人感到不齿,索性叫人先割了他的舌头,再行刑砍头。
处刑时二叔没来。这个身体残疾的老人,今后也只能被软禁在家,寂寞度日。李景肃注意到李熙的表情有几分竭力掩饰的不自在,暗中也有几分庆幸李景润跑得快,没被北军士兵抓住。
李熙和羊谊帮了他太多,他确实不忍心像处死景荣一样杀掉景润。可闹出这么大的事,赦免不杀有失公允,无法立威。李景润成功逃命,倒是帮他解决了这个大难题。
另一个阴谋叛乱的核心人物曲发已死,他便剥夺了曲发家族世代担任安达的权力,将跟随父亲作乱的曲发的两个儿子处死、没收了部分家产。整件事牵连到的人,他都坚持亲自过问、审理,尽最大可能杜绝冤屈、赏罚分明。公正,才是维系人心最好的方式。
处理这件事牵扯了太多精力,让他也觉得吃不消了。白天在族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许多人根本不知道他身上带伤。可忙了一整天下来,伤口疼得愈发厉害了些,酸胀不已,右臂几乎抬不起来。他寻思着还是得让程艾给自己看看。要是一味硬抗,恢复得不好落下了病根,对一个武人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这个时辰了,程艾肯定是在司徒曳身边照料。李景肃在穆陵的陪伴下不紧不慢地朝后院走去,边问管家:“晚上永嘉帝吃了些什么?”
“按照程御医吩咐,准备了雪参乌鸡汤和杏仁红枣炖雪耳。”
李景肃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总是喝些汤水如何能饱肚子?他虽然嘴上说不饿,身上却一点肉都没长……”
司徒曳后穴受伤严重,只能进汤水流食,基本上靠“喝水”度日。按照程艾的判断,至少还要养上一两个月,等后穴的伤处完全愈合,才能慢慢恢复饮食。李景肃既心疼他受伤,也心疼他饮食受限,只能倾尽全力在库房中搜刮出最上等的食材药材,让程艾变着花样熬制各种药膳补汤。
那地方受伤不容易养好,他心里清楚,只是在亲信面前随口抱怨两句。穆陵和管家听在耳中,默默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谁也没接话。
司徒曳君臣一行,原本像上次一样被安排住在别院。但这次人多,小院住得满满的,安排不下。李景肃以“人多吵杂、不利养伤”为由,试着提出让司徒曳住到自己的卧房去,司徒曳一口便答应了。
只提了一个要求:“让程艾住在偏房吧,方便照料。”
李景肃做梦也想不到梦寐以求的“同房”,就这么轻易获得了同意。当晚沐浴过后小心翼翼地躺在同一张卧榻上,心爱之人的脸近在咫尺,眸如秋水,面如桃花,吐息如兰,导致他胯下整晚都是硬的,根本睡不着。
不过憋得再怎么难受,他也愿意忍着。比起险些失去他的恐惧和悔恨,这点生理上的小小忍耐根本不值一提。
卧房里亮着灯,推开房门,靠坐在卧榻上的司徒曳正在和程艾小声交谈,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李景肃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温暖的情感。过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他终于又再一次看到心爱的人微笑着在孤灯暖房里等待自己回来。
即便旁边仍有闲杂人等。
“今天好晚。你吃饭了吗?”司徒曳扬起脸轻声问道。
“吃过了。商量事情晚了,在胡安达家里简单吃了点。”李景肃一边让穆陵帮自己解下外袍一边说,“你今天觉得怎样?”
“还能怎样,又不是说好就能好的,一天之内能有什么变化?”
“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