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利撒罕嘴上照办,暗地里偷笑不停。司徒曳脸皮薄,被他笑得面红耳赤,李景肃撵鸭子一样把损友撵走。

转身仍是柔情蜜意,一边给司徒曳穿上遍寻军营才找出来的一件小号胸甲,一边叮嘱。

“山上风大,你多穿些。虽说不必担心流矢,但要当心脚下。万一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下山与我或者撒罕汇合。我的铠甲、军旗都是最显眼的,即便隔着很远也能看到。”

司徒曳配合着让他给自己穿胸甲,一面笑道:“别多此一举了,你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输!”

李景肃也笑:“当然,有你督战,我怎么会输?”

一来一回几句话,酸得也利撒罕想老婆想得抓心挠肝。看看方淮、郑邕等人,不是望天就是看地,“非礼勿视”。

并骑下山时撒罕告诫李景肃:“你完了。跟着你的我也要完了。”

“那你还敢跟着我?”

撒罕摸了摸鼻子:“被你骗了,谁想到你这家伙竟然被老婆吃得死死的?我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不是我老婆。”李景肃幽幽地说,“我配不上的。”

也利撒罕大笑:“那你今天更要好好表现,好叫他看到你配得上他!”

两人下山各归本阵,军中已经准备妥当。士兵三更起身,五更造饭,喂饱战马,擦亮兵器,早已士气饱满、跃跃欲试。李景肃披挂整齐,与诸将共饮一杯誓师酒,振臂高呼:“今日一战,关乎兴亡!李氏无辜,横遭迫害。李景肃本无反心,被逼自立以求自保!上天自有公道,人心自有背向!今日之战,天道在我!百世基业,在诸君之奋勇!”

诸将附和,士卒振臂。李景肃飞身上马,接过亲兵递上的长刀,随手挽了一个刀花,丝毫看不出肩上重伤未愈。士兵们又是一片欢腾,压根不知道主帅其实有伤在身,无法力战。

时辰到,战鼓擂。猎猎旌旗,肃肃军威。

虽是深冬,天公作美,天气很好。凛冽的阳光照在战士的铁甲上,反射出肃杀的银光。猎猎旌旗随风招展,整齐的军容无懈可击。万军之中,司徒曳果然认出了李景肃的旗号,稳居中军,无比耀眼。

司徒曳坐在平车上,由方淮和郑氏兄弟带来的颍州死士护卫着,在山上开阔处观战。为了护他周全,也利撒罕特意留下一个得力副将,带领五百士兵严密戒备,不过却没有干涉他们君臣交谈,礼貌地保持着距离。

山上风大,又是寒冬腊月,罡风正劲。司徒曳虽然穿得多,到底身子弱还带着伤,肉眼可见的瑟瑟发抖。程艾心疼,一个劲劝他进营帐避风,司徒曳坚持不肯。被念叨烦了,威胁说再劝就把他赶到军阵中去打仗,才让程艾闭嘴。

不光程艾不解,方淮和郑氏兄弟也不明白他如此坚持观战的缘由。可司徒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就是想亲眼看看,一支令行禁止、训练有素的军队,到底能有多么强大。

李景肃这个人、他的班底、他的军队,能否承载起自己深埋内心的设想。

他是喜欢李景肃,也知道他很有能力,对他的人品也有信心。然而事关社稷天下,他不能感情用事。他要眼见为实。

日上三竿,双方布阵已毕,你来我往喊话了几轮。随后,李景溪的前锋军便按照事先计划,在振奋的鼓声中当先出战,犹如利箭般直扑布阵迎战的西军中军。西军方面,立刻冲出一队骑兵接战。双方顿时缠斗起来。

很快,胜负分晓,李景溪展现出节节败退的姿态,最后转身逃回本阵。西军的骑兵紧追不舍,显然立功心切。受此影响,西军本阵内也出现了躁动。